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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羅等了一會,卻沒聽到對方的回答。她下意識地抬頭一望,只見少年面白似紙,雙眼緊閉,唇色慘淡,已然說不出話來。照他的傷勢來看,能強撐這麼久算是相當不容易了。此刻少年的身體和精神就像是到了一個雙重極限,剛才的剜肉取箭終於令他耗盡了差不多最後一絲元氣。
他那漆黑的長髮如同一股幽幽冷泉流瀉在地面上,被自己的鮮血染上了點點的暗紅色,沉重的黑色與濃稠的紅色交織在一起,顯現出了某種極為殘忍詭異的美感。月色如雪,映照出了他那雅緻出塵的面容,如同漫長的夜裡漫長的夢,令人不禁心生虛幻之感。
“你就先暫時在這裡待兩天養傷吧。反正我叔叔嬸嬸也從不進這羊圈,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裡的。”那羅邊說邊把旁邊的乾草蓋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那羅替他處理完傷口之後吹滅了蠟燭,熟門熟路地走到了羊圈的角落裡,往乾草堆裡一靠就倒頭睡了下去。
月亮不知何時隱入了雲層中,她所能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就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淵。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又怎麼可能入睡。
在短短一天裡,她失去了最愛的至親。
也是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
那種茫茫天地間僅剩下自己一人的孤獨感和恐懼感,是用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的。
這一晚,那羅輾轉反側徹夜未眠,其間還起來探了兩次少年的鼻息。幸好對方的呼吸還算平穩,才讓她稍稍放下了心。
看樣子,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這多少緩解了一些她心中的悲傷鬱卒之情。
天剛矇矇亮,那羅就像往常一樣準備去孔雀河附近多水草的地方放羊。如果再晚點起來,嬸嬸多半會將她罵個狗血噴頭。這些粗活她以前從沒沾過手,但現在一切早已今非昔比。前不久因為走失了一隻羊她還被嬸嬸狠狠毒打了一頓,到現在手臂上的疤痕還清晰在目。所以,儘管腳上的傷依舊疼痛難忍,但現實的殘酷還是讓她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臨出發前,她還不忘用剩下的乾草將少年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這樣即使有人進了羊圈,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出了門,她抬起頭,只見天空中瀰漫著一種朦朦朧朧的淺灰色,雲層的邊緣已隱約呈現出了一片極淡極淡的明紫。
天,很快就要亮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繼續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