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同壽蛛(二)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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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突然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筆跡,都會驚詫至極。膽小的,甚至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總之,在那一瞬,絕不會愉悅到哪裡去。
若是在一些尋常地方也就罷了,可現今這竹樓迷點重重,甚至不像是個良善之所,畢竟甚少有誰好好的會把自己的住所安排在這種毒霧繚繞的地方。
在這裡發現自己的痕跡,著實令人不大舒坦。
好在這本書倒不是什麼古怪之物,只是一本不知名者手抄的遊記。而這段批註所標出的原文也十分簡單,寥寥幾句話寫了出遊的人在朗州誤入屍店躲夜雨,偏巧碰到了趕屍人。
而批註則更為簡單,只有四個字:朗州霞山。
與其說是批註,不如說是在標註一些字詞。
玄憫眉頭深鎖,盯著這四字批註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薛閒出聲喊他,他方有些回神。
“禿驢?你怎的半天杵在那兒不動?那書裡可有寫了什麼?”薛閒一邊支使著石頭張和陸廿七,一邊還能眼觀六路地注意著玄憫的舉動,眼見他拿著一本書冊在那處站了許久,這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從薛閒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這油燈並不亮堂,在玄憫的眉骨下投落了深重的陰影,勾勒出了眼窩和鼻樑間英氣的輪廓,卻也將他的神色襯得得格外沉肅,活像見了鬼。
這模樣在玄憫身上可不多見,不把他叫來好好看兩眼著實有些虧。薛閒這麼想著,便閒不住嘴地又叫了玄憫兩聲。
就見玄憫目光在書頁上停留著,頭也不抬地搖了搖頭:“無事。”
這是一個下意識回絕的舉動,然而當玄憫抬頭朝這邊掃了一眼時,他抬手要去抽另一本書冊的動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收了手朝桌案走來。
老實說,玄憫身上有股獨特的氣質,在他不言不語獨自做一些事時,那種氣質尤為強烈。就好似身邊有再多人來往過去都與他毫不相干,有種自成一國的疏離和寂寥之感。可那寂寥又並非期艾悵惘的那種,而是渺遠而森寒的。
這樣的僧人似乎更適孤身一人站在落了雪的空古禪寺中,身後是銅和烏木灌築而成的塔,身前是禪寺厚重的門。
門外眾生滿肩紅塵,門裡高僧一身雲雪。
所以,當玄憫搖頭時,薛閒有種“果然如此”的瞭然感,但是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大舒坦。而當玄憫抬頭看見他便改了主意走過來時,就好像閉著的寺門突然被人從裡頭開啟了。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過程莫名取悅了薛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