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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跟著木椿真人走了.
木椿真人形如枯槁,瘦得三根筋頂著一個腦袋,腦袋上扣著個搖搖欲墜的帽子,一隻手領著程潛,就像個走江湖賣藝的草臺班主領著他新拐來的小跟班.
程潛還是個兒童的形貌,內裡卻已經有了一顆少年的心.
他走得很沉默,但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自己的娘身後揹著個破揹簍,揹簍裡是他熟睡的小弟,揹簍外他娘哭哭啼啼、面目模糊的臉,而他的爹低頭默立在一邊,不知是嘆氣還是愧疚,就是不肯抬頭多看他一眼,站成了一個灰不溜秋的影子.
程潛不怎麼留戀地收回目光,渺茫的前路像是無邊的黑夜,而他握著師父那隻枯瘦的手,就彷彿握著一盞程家傳家寶那樣的燈------縱然大言不慚地有個"仙人"字首,它也依然只能照出腳下幾寸的光暈,中看不中用.
出行一般有兩種方式,一種叫做"遊歷",另一種叫做"流竄".
程潛跟著他的師父,風餐露宿不說,還要被那老貨灌一耳朵胡說八道的歪理邪說,實在是連"流竄"一說也配不上.
說起修仙求道,程潛也有所耳聞.
世間異想天開、想要叩問仙門的人,一度多如過江之鯽.
先帝時,坊間大小門派就像雨後河坑裡的蛤蟆,什麼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只要家裡子孫繁盛不缺小崽子的,全都一窩蜂地託關係,送去個什麼門派求仙問道,學一些"胸口碎大石"之類的把式,除此以外,也沒見誰真求出個什麼名堂來.
當時煉丹的人比做飯的人多,誦經的人比種田的人多,乃至於好些年一度沒人正經讀書習武,讓不事生產的江湖騙子們四處亂竄.
據說求仙問道最風靡的時候,一縣之域不過十里八村,從東頭排到西頭,修仙門派林立卻可多達二十來個,從小商小販那買一本半新不舊的狗屁心法,就敢打著修仙的旗號斂財招人.
這些人要是真的都能飛昇上天,也不知道南天門裝不裝得下這許多阿貓阿狗.
連打家劫舍的山匪都要跟著起鬨架秧子,將原本那些"黑虎寨""餓狼幫"改名叫什麼"清風觀"、"玄心館",再弄來一些"油鍋取物""張嘴噴火"之類的戲法,劫道之前先嘰喳亂叫地表演一番,將過路人唬得紛紛慷慨解囊.
先帝爺行伍出身,是個暴脾氣的粗人,感覺百姓們照這樣烏煙瘴氣地修下去,非得國將不國不可,於是一道諭旨下來,要將這些個橫行鄉里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