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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總是在黎明時分醒來。每當此時,我都輕手輕腳地起床,細細地注視她的睡臉。床沿和瓶子都漸漸染上一層黃光,唯有她的臉永遠蒼白。“真是個可憐的姑娘啊!”這句話似乎已經成了我的口頭禪,常常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
今天早晨我也是在天快亮的時候醒的,我久久凝視著病人的睡臉,接著踮起腳尖走出病房,走進療養院後面幾乎已經完全乾枯的林子。每棵樹上都只剩下兩三片枯萎的葉子在寒風中顫抖。在我走出這片光禿禿的樹林時,朝陽剛剛越過八嶽山的山巔,從南向西一列排開的群山頂上俯著的雲塊轉眼間就被染得通紅。不過,這曙光還遠遠無法照到大地。夾在群山之間光禿禿的森林、農田和荒地,現在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般。
我在枯樹林邊徘徊,時而停下來,又因寒冷不得不跺跺腳接著行走。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在想些什麼,只是思前想後地猶豫著。不經意間,我抬起頭,發現那道曙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黑色的雲層遮蔽了天日。剛才還盼望看著無比美麗的旭日霞光照耀大地的我,此時也頓時沒了興致,匆匆忙忙地趕回了療養院。
節子已經醒了。但她見到我回來,也只是抬眼看了我一下,目光裡充滿憂傷。她的臉色比睡醒之前更蒼白了,我走到她枕邊撫弄她的頭髮,想要吻她。她卻虛弱地搖了搖頭。我什麼也沒有問,只是悲傷地看著她。但她不願看著那樣的我,不如說是不願看到我的悲傷,只是茫然地望著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