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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的母親給她留下一家藥店,隔了描花玻璃屏風,裡屋有一張桌子,左青在那裡給人看診。她不輕易露面,櫃檯上自有個拾藥的小妹,要是小妹偶爾出去,捲簾門就放下,左青不樂意出來,寧肯不做生意。
左青的母親留給她一塊胎記,粉紅色,從左眉底落下來的一片陰影,直到顴骨上面,粉紅色的陰影,像打得太寬的眼影,又像覆了一片薄薄的桃花瓣。
沒人在乎她的鼻子還算秀挺,眼睛也很清澈,沒人在乎她的身材其實嫋嫋,步履實在輕盈,更沒人試試張望一下她的心。
粉紅色的胎記奪目,奪去她所有年輕清秀的風采。
左青是個醜女人。
左青的母親留給她一句話,你生得醜,沒人會真心喜歡你,就忍忍,一個人過吧。
一個人過日子,平靜若死水。
僅有的微瀾來自來往的病人,她的醫術其實粗淺,但是遠鄰近裡都信她。小市民迷信,不知是誰先放出的話,說她臉上的胎記避邪,什麼病痛都自然避退三舍。他們信她的藥,信則靈,再加上她的深居簡出,寡言少語,愈發顯出脫俗的味道,她的醜有了神性,他們叫她“左神醫”,神態畢恭畢敬。
病人的尊敬滿足了一個醫生的自尊,但是不足以滿足一個女人的虛榮。
再醜再自知再克斂,她也是女人,年輕的女人。
然而,平靜若死水,一個人過日子。
2
春夜遲遲,下一點溼溼的雨。
左青早早關了門,獨自在二樓的房間裡看藥書,所有的種子都適宜在春天裡蠢動,她心裡沒有種子,但是卻頗不安寧。
她已經放下帳子準備睡覺了,這時樓下門拍得山響。
左青皺眉,遠鄰近裡都曉得的一個常識,左神醫夜裡不接診,好像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避諱,甚至連叫賣夜宵的小販,在她門口也會躡了步子。
是誰呢?
多急的病也不關她的事,她自認冷漠,行醫只是維生,不曾高尚到懸壺濟世。
可是這個暖而溼潤的春夜,她心裡有些不安寧,這不安寧讓她著慌,書看不了,想必覺也眠不成,也許病人帶來的擾攘,多少可以消耗一些閒愁吧。
這是一個食物中毒的男人。
揹他的小夥子,一身的水,急急地說道:“吃了炒田螺,又喝了幾碗綠豆湯,肚子就疼了。”
左青給他輸液,推拿,男人吐了一地,沾染了左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