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日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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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北邊有一座山一直颳著暴風雪,昨天看似觸手可及的淺間山,今天卻完全被雪雲埋住。看得出山裡風雪很大,連山腳下的這個村莊也連帶著受了影響,儘管不時有耀眼的陽光照進村子,雪花卻仍舊不停的飛舞。即使有時雪的邊界不經意間蓋過了山谷,但在山谷的另一邊,一路向南蜿蜒迤邐的群山之間卻依舊是一片清澈的藍空。只有整個山谷陰霾著,一陣陣地颳著猛烈的暴風雪。可當你剛這麼一想,剎那間卻又陽光普照了。
我一會兒站到窗邊遠看山谷裡變幻莫測的風景,一會兒又回到火爐旁邊,如此往復。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整整一天我都莫名的心緒不寧。
中午,村裡那位姑娘揹著個大包袱,只穿了雙布襪子從雪裡走了來。她的手和臉都凍得通紅,不過人看上去很樸實,特別是話不多,這一點最對我的脾氣。我還是像昨天一樣,讓她為我準備好飯食便回家。她走後,我就像這一天已經結束了似的,再沒離開火爐,什麼都不幹,只是茫然地守著自來的風煽動爐子裡的劈柴。劈柴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燃起熊熊火焰。
就這樣入了夜。獨自吃完一桌冷掉的飯,我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雪沒等下大就快要停了,然而風卻颳了起來。每當爐火漸弱、嗶嗶啵啵的聲音稍有止歇,山谷外面疾風搖晃枯樹林的聲響便忽地近在耳邊。
一個多小時後,我被這不聽話的爐火弄得有些頭昏腦漲,走到屋子外面透風。我在一片漆黑的屋外轉了一圈,臉上被凍得冰涼,正打算回房子裡去,藉著屋裡透出來的燈光,我才發現仍然有細小的雪花不停地飛舞著。走進小屋後,我又坐到爐火旁邊,把身上的潮溼烤乾。可當我再一次坐在火邊發呆時,心裡的某個回憶漸漸復甦,身上的潮溼不知不覺已經幹了,可我卻渾然不覺。那是去年此時的一個深夜,我們曾住過的那間山裡的療養院那邊,也像今天晚上這樣,飄著雪花。我拍了電報,幾次站到療養院門口,焦急地等待你父親的到來。午夜時分,你父親終於到了。可是你只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匆匆趕來的父親,唇邊浮起若有若無的微笑。你的父親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目不轉睛地守著你憔悴不堪的臉孔,並不時向我投來不安的目光。可我裝作視而不見,只是欲罷不能地看著你。這時候,你突然動了動嘴,像是要說些什麼。我走到你跟前,你用我幾乎聽不到的微弱的聲音對我說:“你頭髮上,沾著雪花呢……”——如今我一個人蹲在爐火邊,被這忽然甦醒的記憶牽引,我竟然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頭髮。頭髮還半乾不幹的,很涼。在這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