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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這才低頭看,果然見自己胸前領釦勾住了她的髮髻。
牽一髮動全身,那細細的青絲繞在珊瑚扣邊緣的縫隙裡,他試圖將頭髮解出來,但細微處的牽扯使不上力,拽一下她就直喊疼。最後沒有辦法,他只得解開領釦,把那兩圈頭髮褪了下來。
“別擱筆,接著寫。”
他任由領口敞著,照舊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教她運筆,“腕子太僵,放鬆些……再放鬆些……”有了他的引領,狼毫筆尖在月徊手裡逐漸通了靈性,那兩個字終於有模有樣,至少筆順不再出錯,漸漸也運轉自如起來。
從實握到虛攏著,最終半鬆開,他一直替她鼓勁兒,“比前一個又好了些,再來……”
月徊嗅著他領下散發出來的香味,暈陶陶心花怒放。
他的語調裡帶了點輕俏,想來還算滿意。月徊對聲音的解讀比一般人更靈敏,梁遇的嗓音和曹甸生的不同,也許是因為大了才進宮的緣故,有些東西定了型,就不會再更改了。梁遇說話時,隱隱約約帶著點鼻音,那種聲氣兒是他獨有的,清高、倨傲,且暗藏攻擊性。如果隔著一道屏障單聽他的聲音,眼前會出現一個白衣勝雪的公子,右手執劍左手拈花,唇角含笑,眼風卻銳利如刀。
她有點走神,結果手肘上招來一記敲打,他站在一旁抬高了嗓門,“練字最忌分神,這會兒什麼都別想,只盯著自己筆下的字就好。”
月徊忙定定神,宣紙上密密匝匝一排寫下來,寫到最後,竟有些不認得那兩個字了。
自覺已經有他三分神韻,她把最得意的遞給他看,“哥哥掌掌眼,還成嗎?”
他的挑剔不用在她身上,很賞臉地說:“明兒再練一天就差不多了。”
她聽了很高興,前傾著身子道:“您的名字呢,怎麼寫?”
他提筆蘸了蘸墨,懸腕寫下了大大的“日裴”二字。
月徊把她的名字拽了過來,四個字擺在一起,一看就是自己人。
她又有些惆悵,喃喃說:“我不記得爹孃的樣子了,小時候好像只有個奶孃跟著我,見天兒問‘姑娘餓嗎、姑娘渴嗎’。”
關於爹孃,時隔多年回憶起來,像上輩子的親人。梁遇因進了宮,自覺愧對父母,大仇雖得報,梁家的香火大約也要斷在他這一代了。他儘量不去想以前的事,把月徊弄丟後,更是虧心得不敢直視。直到現在兄妹團聚,他才慢慢從那種無邊無涯的困頓中掙脫出來。
他擱下筆,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