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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御史臺與步兵執事府官差終於兵分兩路趕到閆玉亮、方明珏府邸,所見之景,也不過同忠義侯府一般無二。而與此同時,京城之南的運河碼頭邊,一艘棕黑白帆的大船正悄然離港。
這艘船上的“官”字還未拆下,船頭邊側鑲了“梅氏船業”的銅牌,滿載一船鹽米,在一百六十餘名船工的齊聲吆喝聲中脫了錨,緩緩向京南關口劃去。
它正是錢海清與張三乘去督辦鹽案的那一艘船。
此時,錢海清正坐在這艘大船甲板之下隱秘的夾層艙室中,一邊驚魂未定地扒下身上的皺補褂,一邊聽裴鈞粗述著他離京辦案期間種種驚心動魄的朝中態勢。待換上了一身便裝,他瞠目結舌地環視周遭,是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確認道:“所以……咱們現在都是逃犯?”
“沒錯。”裴鈞匆匆吩咐甲板上的船工用乾草蓋住了艙室的機關,終於合上艙門,在錢海清身邊坐下,嘆了口氣,“宮裡密謀要治我和晉王,我只能挾持了皇帝,豈知蔡渢沒死打了過來,張嶺又得了信兒要拿我,如此是絕然待不下去了——若不是梅少爺恰巧從大宅逃出來瞧見張嶺帶兵入宮,咱今兒個都得折在京城裡頭。”
“還好咱們撤得快!”狹小低矮的密艙中,坐在他對面的梅林玉袖著手,半遮了青腫的臉,歪在艙壁上道,“外頭喊打喊殺的,若不是你這學生今兒提早回來了,咱備下的船還沒拾掇好,想走也走不得。我只求這一路順順當當,不然被逮回去便是掉腦袋,咱一個都跑不掉……”
他坐在裴鈞對面,左手邊是閆玉亮及其妻子與一兒一女,右側是方明珏及其妻女,更往右盤坐著董叔。董叔眼下正憂心地詢問另旁的裴妍可還舒適,裴妍蜷腿坐在他身邊,抱著姜煊道了句無妨,而她懷中的姜煊一雙溜黑的眼睛默默看向裴鈞,有樣學樣地抱緊了自己懷中的狗,神情可憐巴巴的,似在請求原諒。
裴鈞見狀,無奈嘆了口氣道:“說了咱是逃命,讓你別帶狗別帶狗,你非拉著不撒手,眼下帶都帶上船了,你也就別再這麼盯著我了。不過醜話說前頭——咱這一船人,若要因了這狗有個什麼閃失,我立馬把它燉給你看,你聽見沒?”
姜煊深知事關重大,也內疚自己任性,不免怕得連連點頭,可狗卻聽出裴鈞話中的威脅之意,衝著裴鈞齜牙咧嘴地低嗚起來。
裴鈞不跟狗一般見識,轉頭問梅林玉:“方才那信,確定送出城了?”
梅林玉應:“送了。快馬加鞭,應是三日後就能到晉王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