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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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州驛的第七夜, 桓煊的病勢忽然急轉直下。
他渾身滾燙,蜷著身子抽搐,雙眼發直, 齒關打顫, 關六站在床邊,他的目光卻彷彿徑直穿過他, 望著遙遠的虛空,口中喃喃,一遍又一遍喚著一個名字。
到了後半夜,他開始劇烈咳嗽, 咳出的血染紅了衣襟。
大夫束手無策,以為他見不到翌日的朝陽,就差讓關六等人準備後事。
訊息傳到肅慎坊的白家小院,隨隨只是微微頷首, 道一聲“知道了”, 便一個人回了臥房。
田月容望著視窗映出的朦朧燭光,暗暗嘆了一口氣。
外頭又飄起了雪, 雪落無聲,但時不時有樹枝被雪壓斷, 發出輕輕的“咔嚓”聲。
這一夜的幽州特別冷,讓人忍不住想起長安的春夜,兩個人相擁的夜總是暖和一些, 但那是虛假的溫暖, 飄搖如孤燈,轉瞬就會熄滅。
既然已經錯了,更不能一錯再錯。隨隨起身往盆裡添了些炭,熄了等, 回到床上擁緊了被褥。
桓煊終究熬了過去。
朝暉從菱花窗撒進房中,他緩緩睜開雙眼,悲慟、悔恨、不甘和瘋狂都燒成灰,沉了下去,現在他的眼中只有一片空茫。
那夜之後,他的病忽然開始好轉,湯藥灌下去,發了幾身汗,高熱終於退了下去。
連大夫都不明白,一個一隻腳已經跨過鬼門關的人,怎麼又熬了過來。
桓煊自己也不明白,或許是她的仇還沒報晚,或許他這樣的煞星本就命硬,連幽冥都不肯收。
他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問關六郎:“隨隨的馬牽回來了麼?”
關六郎道:“屬下叫人去看了一次,那白家的馬僕頗會調理馬兒,將小黑臉照料得不錯,倒比在驛館馬廄裡強,馬兒也不情願走,屬下便擅作主張,與了那家人一些銀錢,託他們代為照看幾日。”
桓煊聽罷蹙了蹙眉,沉吟半晌方才點點頭:“它願意就讓它暫且住著,我們離開幽州時再帶它走,叫人隔三岔五去看看。”
隨隨最稀罕她的小黑臉,可他卻連她留下的馬都照顧不好。
桓煊大病初癒,神思倦怠,說了兩句話便疲憊地闔上雙眼。
高熱雖退了,他的身體仍舊孱弱,經不起兩千多里的舟車勞頓,只能留在驛館繼續養病。
他離京時向皇帝告假,皇帝心中雖有數,對外卻只稱感染時疫在府中養病。他本打算找到隨隨立即往回趕,正好可以趕在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