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934年12月6日 越城岭山中(下)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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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蓑。这保护服像绵软的气垫似地使他没有摔死。……这是生活中常说的那种运气?他拽过他的棕蓑,他发现那编织细密的棕蓑除了染有几处血迹外,竟然完好无损。
文庆安没有什么幻想,很快就弄清了目前严酷的现实。他在这深沟坞底最少也躺了一天一夜,这一点,从水中泡胀的黄豆和花生就看得出来,米袋里的炒面早已成了面团溶化在流水里,似奶黄色的乳汁浸出。这时,他想到的唯一的人是他的母亲。他看见母亲又跪在打土豪之前的旧神龛前,微合双手为他祷告上天。他可怜起母亲来,她的命太苦了。他猜不出未婚妻是不是跟妈妈在一起。不然,母亲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呢?
接着,他看到了那摔得肢断颈折烂成一团的驮骡,才想起中央纵队已经丢下他走远了,他立即感到无尽的恐惧。一个人,落在这荒无人迹的深山沟里,将来会怎么样?
眼下,他不缺吃的,清流也早已滋润了他的焦渴。
山沟弯曲着,他不知道应该向哪一头走。他裹着蓑衣,更相信它的灵验了。他把摔散的军毯铺在乱石堆上,躺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养精蓄锐。
生活在艰难中的人的生命力,特别顽强,疾病创伤的自愈力也大得惊人。像他这样的伤痕累累、饥饿寒冷、疲倦交迫的人,浸在冷水里一天一夜,竟然没有伤风感冒,这是多么奇怪。就像长在路边的马莲草,经过人踏牛啃,反而极端茂盛地生长起来。
他曾起过从此回家的念头,可是,他没有地图,似乎得走比唐僧上西天去取经的路程还远,有几个十万八千里才能到家?他是回不到家了,他必须追上部队,然后,跟随部队再回中央苏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