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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運開通後,大梁民風普遍開放,特別東海沿岸一帶,據說男風也很是風靡,長庚白龍魚服,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招惹過他吧?
所以他那天才那麼生氣?
“對啊,”顧昀腦子裡豁了個洞,信馬由韁地胡思亂想道,“要是我啃了沈季平一口,他肯定不往心裡去,長了那麼一臉窮酸相,壓根不會往哪方面想,啃他一口還是我吃虧呢。”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想越覺得尷尬,飛快地琢磨了一下,乾脆決定裝傻,於是若無其事地對走過來的長庚說道:“怎麼耽擱這麼久,護國寺的白菜豆腐那麼好吃?”
長庚見他神色平靜,心裡稍定,回道:“佛音素食能靜心。”
“年紀輕輕的就該鮮衣怒馬,又不打算出家當和尚,靜什麼心?”顧昀與他並肩走著,習慣性地想伸手搭他的肩膀,剛一抬手,怕長庚多心,於是又默默地縮回來背在身後。
長庚坦然道:“考慮過。”
他曾經想過,了斷塵緣三千遁入空門,說不定滿腹妄念也就被無邊佛法化了。
“什麼?”顧昀腳步一頓,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才難以置通道,“……你說出家?”
長庚難得從他臉上見到錯愕,笑道:“只是想了想,沒敢真去。”
顧昀心想:“廢話,你要是敢,我打斷你的腿。”
可是長庚如今已經不是被他庇廕在侯府中無依無靠的小小螟蛉義子了,他加冠後承爵郡王,如今依然叫他一聲“義父”,那是情分不是名份,顧昀到底不便再把他當真兒子教訓,所以方才那話沒說出口。
他臉色微微一沉,問道:“為什麼?”
長庚彬彬有禮地跟迎面走過來的小沙彌互相行禮,不慌不忙地回道:“我少年時就看著義父房裡不可避世的字長大,後來又跟師父走遍山川,一口世道艱險不過方才淺嘗輒止,豈敢就此退避?此身生於世間,雖然天生資質有限,未必能像先賢那樣立下千秋不世之功,好歹也不能愧對天地自己……”
……和你。
最後兩個字長庚隱在了喉嚨裡,沒說出來。
當年秀娘將他拖到馬後,沒能拖死他,烏爾骨纏身,到現在沒能纏瘋了他——長庚有時候覺得,只有頂著風浪不停地逆流而行,走到一個自己能看得起自己的地方,或許才能配得上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稍微肖想一下他的小義父。
顧昀神色稍霽,依然沒好氣地問:“那你老往和尚堆裡扎什麼?”
長庚隨口搪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