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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笑。四爺在笑聲中憤憤地走出門,人們看見他的腳步居然有些亂了。關於這個老頭到底是“一本正經”還是“老不正經”,成了人們腦子裡長久的疑問。酒鋪裡的常客一般都是些閒漢,關於這種事他們不會追究到底的,因為他們的心神過於渙散。也有人認為四爺在說假話掩飾自己,因為七十歲的人很少還有真正的效能力。
四爺並不畏懼人們的嘲笑,也可能他體內的確有了不得的慾望,反正隔了一兩天,他又畢恭畢敬地站在酒鋪門外了。於是輪到看客們憤憤的。他們想不通風韻猶存的羅寡婦為什麼一定要鍾情於這個幹猴子,實在看不出他有哪裡好,他明明是假正經嘛。這些人是不是真生氣呢?要是真生氣,為何還要滯留在酒鋪裡看個究竟呢?再說四爺,他就真的是莊嚴地看待自己同寡婦的性活動嗎?如果像他說的那樣,他又為什麼要臉紅呢?他的臉紅羞愧,是為自己還是為他的寡婦?如果是為寡婦,那就說明他對她是貶低的。如果這樣,他又為什麼謙卑地站在門口,耐心地等她叫自己進去呢?
自從風流豔事發生以來,四爺的那間空房裡就有些人出出進進了。這些人都是寡婦的親戚朋友,他們在黃昏之際一撥又一撥、三三兩兩地來,站在房裡同四爺談什麼事。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低,別人就是想要偷聽也聽不清。他們不知是來為寡婦傳遞資訊的呢,還是來敲詐的。四爺似乎急切地盼望這些人的到來,他總是在下午將那間空房的房門大敞,揹著手在屋前焦慮地踱步。從四爺的行跡看來,那些人像是來傳遞資訊的。但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資訊需要傳遞呢?他同羅寡婦不是每隔兩三天就見面嗎?難道寡婦的這些親戚就這麼願意管閒事啊?再說這四爺,他的空房子留了這麼多年,原來是為了幹這個用的啊?不管怎樣,四爺的精神面貌是大大改變了。鄰居柴叔隔著窗玻璃看見,四爺同那些親戚們談話時,矮小的身體在空氣中緩緩往上升騰,就像幻術中的人一樣。一會兒工夫,他就上升得比那些人都要高了,說話之際俯視著他們。人們離開之際,四爺啪的一聲落回地面,追著那些人的背影大聲喊道:
“喂,千萬不要忘記啊!”
四爺的風流事持續著,夜間的神遊卻大大減少了。有時候,他就一個人在空房裡睡覺,門也不關,人們看見他就睡在房裡的水泥地上,身上什麼都不蓋。這一帶長期鼠患成災,於是四爺的一邊臉和一隻耳朵被老鼠咬得血淋淋的。
對面的老劉送來兩對毛茸茸的鴨子,對四爺說:
“養鴨吧,四爺,這些鴨很容易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