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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
2011年,3月。
一大早,姐姐闖進我房間來:“快點,你再試試這個。我想過了,我覺得這件上面的蕾絲還是比那件精緻些。”“姐……”我有氣無力地把腦袋像個紅包那樣壓在枕頭下面,我困死了。我們昨天選定的那件,我看就很好。
“你認真一點行嗎?”姐姐非常爽快地掀起了我的被子,“你這是第一次當新娘,怎麼就這麼心不在焉的啊。我覺得如果能穿這件是最好的,因為婚紗已經是白色的了,敬酒時候的小禮服就還是香檳色合適些。這件不就是腰那裡鬆了一點麼,我替你送去改,我認得的那個裁縫今天下午就能弄好。”
“那你就直接送給他去改,別再讓我試了,我這幾天試衣服試得——都覺得是在反覆蛻自己的皮。”我有氣無力地蜷縮起來抵禦突如其來的涼意,她把我的被子扔到好遠的地方,我沒勇氣撐起身子去拿回來。
“拜託,你有點常識好不好,當然得你先試了,我在腰那個地方做個記號,裁縫才知道要收進去多少啊。”她把裙子拋到一邊,在我旁邊坐下來,往我腰那裡用力捏了一把,“看看你的小蠻腰,你想活活氣死我啊——”緊跟著她嘆了口氣,她說,“兔子,你真的瘦多了。”
“我總是加班嘛。”我出神地啃著大拇指。
“雪碧那個小倒黴鬼,今天早上還很認真地跟我說,她週五能不能清一天假,來參加婚禮的彩排。我立刻就把她轟下車去了,最後那五百米的路讓她自己走到學校去,你說這個小孩子氣人不氣人?馬上可就要考高中了呢……”
“姐,”我有氣無力地說,“別這樣,你真地越來越像長輩了。”
她完全不理會我:“上個禮拜,你和三叔都出差,我就跟三嬸和小叔去看西決了。他還問我呢,他說南音的婚禮不應該是去年夏天就辦過了嗎?我也沒跟他客氣,我直接說你裝什麼糊塗,去年夏天你剛剛成為犯人,誰還有心情去管什麼婚禮?”
我們倆一起笑了,“也就是你啦,”我從枕頭上看著她精緻的鼻樑把側面的輪廓清晰地削出來,“反正不管你怎麼說,他都不會生你氣的。”
“我也跟他講了,”她轉過臉來看著我,“我說過些日子,一定會把你婚禮的照片寄給他看,他說‘新郎新娘的合照就不必了,我只想看南音一個人穿禮服的樣子’。這傢伙,”她的視線轉到了窗簾邊緣處的光線上,“坐牢坐得,講話也越來越尖刻了呢。他在監獄裡居然還是個物理老師,你說聽起來嚇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