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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27日
第三次化療是個痛苦的過程,林老師的體重已經掉了20斤,顴骨都突了出來,即使主任改了方案,把化療藥分到兩天掛以減輕化療反應,林老師還是從昨天上午就開始嘔吐,通宵未歇,黃膽水都吐了出來。等到今天上午那瓶奧沙利鉑掛完,趴在我懷裡的林老師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隔著汗透的睡衣,摸著他身上一根一根的肋骨,我突然有些想哭。
我去到醫生辦公室:“可不可以不化療?正常人不吃不喝不睡都吃不消。”更何況是剛動完手術的人。
顧醫生抽出林老師的病理診斷:“你爸爸屬於低分化腺癌。”
我茫然地搖頭。
“惡性程度高,預後差,易轉移易復發。”
我默不作聲地盯著病理報告,半天才僵僵地問:“手術之後的病理切片,不是說,很好的麼?”
醫生望著我,不說話。
離開辦公室之前,我問醫生:“化療究竟有沒有效,能不能——實話告訴我。”
醫生眉頭微蹙:“消滅可能殘留的癌細胞,防止轉移。其他的——效果有限。”
晚上,我抱膝坐在電梯間的休息椅上發呆,隔著玻璃看外面的星空。
感到身旁有動靜,我轉過頭,顧醫生在我身旁站定,兩隻手插在口袋裡。
我禮貌地笑笑,扭回頭繼續看天空。
“不要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哪有?”
“你半夜三更的坐在這。”
我看了眼手錶:“北京時間晚9點15分。”
他笑:“回賓館睡覺去吧。”
“不要,我不在林老師睡不著。”雖然我知道我在他也睡不著。
不過,還是起身和醫生一起往回走。
“林之校。”
我回頭,已經進了辦公室的人又走了出來,遞過來一條巧克力。
“謝謝。”在這個時候,沒有長篇大論的安慰或者危言聳聽,只是淺淺地微笑。
2009年5月28日
早上查房,林老師看到顧醫生,只說了一句話:“我要回家。”
“你兩天沒有進食,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回家?”
“我要回家。”
“要等你的血檢報告。”
“我要回家。”就這四個字。
顧醫生抬起頭:“自己能下床麼?能走路麼?”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