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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巴登邦邊緣地區肥沃的果園和草地;然後是普福爾茨海姆,緊接著就是黑森林地區藍黑色的樅樹山丘,其間貫穿著無數道溪谷,在盛夏的酷熱下,山丘比平時顯得更青、更涼,有更多的陰影。漢斯看著這變化多端、愈來愈帶故鄉風味的景色,何嘗不感到快慰!但是,快要到故城的時候,他想起了父親。他害怕見到父親。這種不安的心情把他旅途上的一些微弱的快樂情感一掃而光。他又想起去斯圖加特參加邦試和去毛爾布隆上學的情景和那時的緊張、膽怯、喜悅的心情。如今看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和校長一樣清楚,他是不會再回去的了。現在無論是上神學校或是上大學,還是其他一切名利希望,都吹了。但是他並不為這些事傷心。使他心情沉重的倒是他害怕見到失望的父親,因為他辜負了父親的期望。現在他除了休息好、睡足覺、哭個痛快、作夠美夢,以及在經受種種折磨之後終於能得到清靜之外,別無他求。他擔心,在家裡父親是不會滿足他的這些要求的。火車快到站的時候,他頭痛得很厲害,儘管現在車子駛過他最喜歡的、以前曾帶著熱情漫遊過的小丘和森林,他也不向窗外探望。在熟悉的家鄉車站,他差點誤了下車。
現在,他拿著雨傘,提著旅行袋站在月臺上。父親打量著他。校長最後一封來信使這位父親對不成器的兒子感到失望、憤怒、恐懼萬狀、手足無措。他想象中的漢斯面容憔悴,樣子可怕。現在看到他雖然又瘦又弱,但還是安然無恙,能夠獨自走動,這點使他稍感寬慰。最糟的乃是他內心的恐懼。他對醫生和校長在信上說的那種精神病感到恐怖。他們家裡還從來沒有人得過精神病。人們總是用一種不理解的諷刺口氣或者輕視的同情心像談瘋子一樣談論這種精神病人,而現在他的漢斯竟帶著這種病回來了。
第一天,漢斯是高興的,因為沒有受到斥責。後來,他便覺察到父親顯然在竭力剋制自己,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寬容態度來對待他。有時他還發覺父親用很特別的審視目光非常好奇地瞧著他,用一種壓低了的、不真實的聲調和他說話,而且暗中在觀察他,不讓他發覺。他變得愈加膽怯,對自己病情的莫名恐懼開始折磨起他來了。
天氣好的時候,他在樹林裡一躺就是好幾個小時,他覺得這樣好受些。昔日童年時代幸福的微弱餘暉有時掠過他受傷的心靈:他想到蒐集花朵或是甲蟲、傾聽鳥兒歌唱或者去追蹤野獸的足跡的歡樂。可是這只是一瞬即逝的事,大部分時間他都是懶洋洋地躺在苔蘚中間。沉重的腦袋力圖去想些什麼事,但是什麼也想不出來,直至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