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的傷感的情人 (第1/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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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十多年前,我在白藍家門口被她抱住親吻,在此之前我只親過一個女孩,在此之後我親過多少個,自己也數不清了。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對她說”我愛你”,起初我說得很勉強,我不習慣說這句話,後來說多了也就順口了。有一天我發現,這句話總是我在對她說,她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問她,這是不是軍隊裡的口令,我是不是她的下級。她聽了就笑,她試圖把這句話說出來,但也失敗了。這件事寫出來很肉麻,到此為止吧。
我把廠報上發表的詩拿給她看,她懶洋洋地坐在體檢床上,對我說,已經看過了。我就做出很深沉的樣子問她,寫得怎麼樣。她說,反正也看不懂啊,好像不錯,有駱駝和鳥什麼的。後來她皺著眉頭說。你一個小電工,應該寫點燈泡和馬達,寫什麼駱駝和鳥啊。我聽了很生氣,照她這個邏輯,只有動物園的飼養員才能寫駱駝和鳥。但她不願跟我繞舌頭。我說,白藍,這些詩是獻給你的。她瞪大眼睛說,既然是獻歌,為什麼不在副標題上註明一下,反而要跑過來特地告訴她。我說我怕廠里人碎嘴,而且這些報紙都用來擦屁股了,怕玷汙你的清白。她就笑我是個神經病,寫的詩那叫什麼玩意。這件事寫出來也很肉麻,但還是寫一寫吧。
九三年廠裡換了新廠長,風紀為之一變,再也沒有阿姨敢在上班時間打毛線了,吃零食也是不允許的,洗胸罩尤其禁止。犯了事的,就被寫到勞資科的黑名單上,以便日後發配糖精車間。此後沒多久,白藍的醫務室裡又來了個廠醫,是個大嘴肥婆,屁股像麻將臺一樣大,嗓門低沉雄渾,據說是新廠長的親戚。此人上馬,大家就猜測白藍也要去糖精車間了。因為醫務室本來就清閒,屬於冗員,放著兩個廠醫在那裡,不符合當前的管理原則。這個大肥婆令工人感到恐懼,她不太懂醫術,有一次小李眼睛裡飛進一粒鐵屑,疼得睜不開眼,跑到醫務室去治療,白藍正好不在,大肥婆把小李按倒在體檢床上,翻開眼皮吹了半天,還是不管用,她就用鑷子夾著一塊紗布,按在了小李的瞳孔上。李光南慘叫一聲,從體檢床上彈起來,捂著眼睛逃出了醫務室。
自從有了大肥婆,我就不能去醫務室了。誰要是去找白藍,大肥婆就會站在她身後,直勾勾地看著別人,這時候你會產生一種奇怪的念頭,到底是應該揍她的左眼呢還是右眼。這種念頭不能讓它發展下去,假如付諸於行動,後果不堪設想。
我對白藍說,外面有傳聞,你也要去糖精車間。她就笑笑,也不回答我。後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