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說:“我熱臉換著冷屁股,怪沒意思的!”子路說:“這孩子生性就是個冷臉子,你沒見對我也是叫了一聲爹就什麼熱火勁都沒有嗎?”西夏說:“……一定是他娘事先教唆了的!”子路說“菊娃對我再有意見,也不致於那樣做。你再主動些,他畢竟是孩子嘛!”西夏撅了嘴說:“我也是孩子!”子路羞了一下她的臉,說:“你在我面前是孩子在石頭面前卻就是後孃麼!”
西夏撲地一笑,氣也散了,說:“不知怎麼,我有些怕他哩。”
子路說:“你會處理好一切的。”在西夏臉上親了一口,西夏說:“你去吧,你喝你的酒去!”
子路重新過來喝酒,娘抱著石頭卻不去炕上睡覺,說“給我石頭也讓個座位吧,小是小也算個男人哩,喝不了酒能吃菜的。”眾人說:“對對對,”騰出個位子來。石頭坐在了凳子上只夾著素菜吃,旁邊人讓吃肉,老太太說石頭從來不吃肉,有人就說石頭你不吃葷怎麼長大呀?蔡老黑說:“虼蚤吸血就只長那麼小,牛是吃草哩卻大得很!”眾人就罵蔡老黑抬槓,都笑了,但石頭依然平靜,只吃他的。吃著吃著,筷子停下來,眼睛就半睜半合,子路說:“石頭你困了?”石頭說“困。”眼皮撲噔合上。當奶的過來抱了石頭到炕上去,西夏鋪好被褥,放過枕頭,石頭就瞌睡了。說瞌睡就瞌睡了,能這般快,使西夏驚奇,她幫著孩子脫衣服,看見了那雙瘦得麻稈一樣的腿,心裡不覺也發了酸,說:“娘,石頭是什麼時候得的麻痺病?”娘說:“這孩子一生下來腿就麻花似的扭著,這都是怪處哩,那天牛川溝修橋放炮哩,一塊石頭從廈房頂上砸進來,石頭就落草了。牛川溝離這兒是多遠的,別的地方沒濺一個石塊,石頭就把咱廈房砸了!?這怕是天上掉石頭哩!石頭砸下來,菊娃驚得月子裡沒了奶,只說這娃不得成了,但卻活下來,四歲上都不說話,會說話了,又懶得說,一天說不了幾句。”西夏說:“這像子路!”娘說:“子路沒他怪,子路這麼大的時候,又流鼻涕又尿床,石頭不說話,心裡卻什麼都懂。你瞧瞧,他後脖子多大的一塊紅痣!”西夏過去看了,果然一片硃砂痣,好像是什麼文字,但又不是文字。娘倆嘰嘰咕咕說話,院門就咯吱響,而且臺階上也有了嘁啾聲,西夏說:“又有人來喝酒了!”娘說:“那都是婆娘家。”臺階上便有人敲窗子,說:“嬸,嬸,子路媳婦在哪裡,不讓我們見見嗎?”娘對西夏說:“她們要看你哩!”西夏忙對著鏡子看頭髮。
高老莊的男人常在夜裡聚眾喝酒,喝就喝醉,沒醉算沒喝好,喝者的婆娘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