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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手掌那麼寬。煤永老師的頭髮上沾了幾片草葉。
“怎麼回事?”農看著他的眼睛詢問。
“我剛才去了一家人家,他還沒有搬走,這裡的吸引力真大!從前我常帶小蔓來這裡採蕨菜。”
“蕨菜一定長在岩石縫裡吧?”農陰沉地說,“其實我也很想去石縫裡看一看。”
“好啊。下次我帶你去。不是這種岩石,那塊石頭在另一座山上,那裡頭的氛圍非常神秘……當然這裡也有蕨菜,是在路邊的護坡上,質量遠比不上岩石縫裡的那些。”
這時古平老師在叫他們了。
後來煤永老師好像把自己的允諾忘記了,農也沒有提起這事。
深夜裡,農又看見了最裡面的那個園林,園林裡頭很黑,只有點點燈火在忽明忽滅。那是個讓人不安的地方,卻令人神往。也許總有一天,她會到達那裡,也許永遠不會,她不知道。
那次郊遊之後過了兩個星期,農和古平老師之間有過一次深入的談話。談話發生在山上的辦公室,也就是原來的寺廟裡。她、蓉,還有古平老師下班後在辦公室喝茶休息一會。後來蓉去另一間房裡彈鋼琴去了。農抓住機會要求古平老師給她講講煤永老師青年時代的逸事。一開始古平老師顯得面有難色,後來忽然說開了:
“你的丈夫啊,他的確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他和許校長,究竟誰更難以捉摸?沒人做過這種比較吧?只有我時常暗地裡做這種比較。他具有化石的品質。我要說,農,你沒看錯人。”
“化石?”農吃了一驚,打量著古平老師陶醉的表情。
“就是化石,這個比喻很適合他。我與他同事幾十年,我從來沒看見過他什麼時候亂了陣腳。他女兒的媽媽那場慘禍發生後,沒人幫得上他,他獨自挺了過來……他仍然很幽默,不理解他的人還以為他薄情呢。樂明老師離開時我也在場,當時她臉上的表情並不痛苦,她說了一句‘拜託了’,然後就睡過去了。她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
下午三點了,太陽正在偏斜,蓉在彈一支不知名的曲子。農懷疑那是蓉自己寫的曲子。不知怎麼,農從那音樂裡聽出了煤永老師的氣質,她聽了很不安。
“如果一個人的愛沒法讓他的愛人領略,那還是不是愛?”農低聲道。
“應該不是吧?但人怎能馬上肯定不能領略?這世上什麼事都是可能的。你不是也在教育學生這樣看問題嗎?這是個奇怪的時代,你同我一樣聽到了時代的腳步正在臨近,就像這琴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