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的詩篇 (第2/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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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多年前的時光,卻並不感到懷念。對我來說,家很遙遠,此時此地氣氛美好,我們無話不談卻也無甚可談,沉默與嘻笑只在轉瞬之間。間或她會認真地詢問我工作的情況,不久我發現她真正關心的只是進度,其實我自己也不甚清楚,一本糊塗賬。當時的我還無法預知工作的結果會很糟糕,讓我在一年之後受盡困擾——這世上名不副實的人太多,要警惕那些名聲響亮的人。
我問她你問我進度做什麼?她不改嚴肅地說,我想算算你還會來東京幾次。挑逗。當我正在為一旦聽到諸如此類的對白時是應該望向她或是將頭轉向一邊躊躇不定時,她已經輕握我的手催促我起身,之後無非是結賬出門,坐上那輛彷彿永遠等在路邊的計程車。
我記起她曾說過喜歡在計程車上親熱,試了試發現果真如此。十分鐘後我們回到惠比壽的暫居處繼續,她潮溼得就像剛從水裡撈上來的魚。我們在酒味煙味和她身上氧化到剛剛好的香水味裡彼此探索,身心延展,殷切地幫彼此尋覓高潮。結合。
下一次我想在更清醒的時候做,她在喘息稍稍和緩之後說。你感到遲鈍嗎?我問她。有一點兒,明天早上吧。她作勢要睡了,我便平躺下來,一隻手攬過她,將手停在她的頭部,輕撫頭髮讓她入睡,一切彷彿停頓下來。
每次的高潮都不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我以為她已經睡熟的時候她突然喃喃自語。她扭動身體,更加用力地貼近我,我用另一隻手抱緊她。我每次都一樣。她便抬起腦袋看我,露出疲倦窘迫又像是為我感到遺憾的溫柔的笑。那不是很乏味嗎?我們還要探討下去,她卻在我胳膊裡睡著了。
我暫時沒有睏意,只能一動不動地躺著,儘量不干擾她的睡眠。等到她呼吸漸漸沉穩,節奏也趨向統一之後,我輕輕挪動身體,讓她自我臂間滑落下去。我穿上睡衣準備去吸菸,從桌上拿煙的時候,看到她的包裡插著一個黃色的信封,上面用字母寫著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她常常拿一些有關異鄉的文章給我消遣,這次也不例外。我開啟信封,裡面卻是一些手寫的文字,密密麻麻,因為間距以及分段的方式而顯得異常擁擠,看起來十分吃力。
標題在第一頁的右上角,如果用中文直譯過來可以寫作“亡靈的歌”,用非常小的紅色的筆寫上的,正文則為藍黑色。我坐下來一口氣讀完,感覺標題還能有別的翻譯方式,現在太像是對某一個音樂標題的模仿。亡靈的說法又像是在刻意解釋手稿的由來,但其實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