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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行得通。”西門德道:“這事我可以盡力,但大先生有這副本領,為什麼不早早改行呢?”亞雄道:“這有兩個原因:其一呢,我覺得拿薪水過日子,雖是極少,也有個把握。多年的道行,不願丟了,不要以短期的困難,改變了固定的職業。其二呢,我究不信任我的醫道高明,若有錯誤,是拿病人生命當兒戲的事。現在第一個原因,已不存在了。第二個原因,我想臨診慎重一點,遇到疑難雜症,讓病家另請高明……”大奶奶道:“另請高明?當醫生的人,可以隨便說這句話的嗎?你一說另請高明,病家以為是沒有了救星,要嚇一跳的。”亞雄點頭道:“果然,作醫生的人,謙遜不得,只有相當的冒險。”亞英道:“我這西醫,雖不高明,但我相信對於病症稍有困難,西醫是決不諱言棘手的。”
西門德笑道:“中國社會上的傳統習慣,父詔兄勉,總是勸子弟作官,經過這一番慘痛的教訓,以後就應該有人轉變了。”區老太爺笑道:“博士的意思,以後父詔兄勉,應該是教子弟作工。”西門德抽著雪茄,昂頭想了一想,因道:“作工當然最好,反正只要謀生有術,有種專門技術就成了。”區老太爺將嘴裡旱菸袋拖出來,先指著亞英,回頭又指著亞傑,笑道:“他兩人所學的只是半瓶醋罷了。若說專門技術,他們也未嘗不專門。”西門德搔搔頭皮,點著頭笑道:“這是我錯了。”亞雄將桌上放的那報紙卷開啟,裡面是信封信箋及一些公文稿紙。他一面清理著,一面說道:
“若論專門技術,我這套‘等因奉此’的學問,和一筆正楷字,難道還是極普通的本領不成?”大奶奶還抱了孩子站在門邊,便笑道:“你那專門技術,就是換些信紙信封回來。”亞雄將手拍了拍報紙卷道:“我不像別人,還真不糟蹋公家東西呢!我又沒有什麼朋友書信來往,拿許多信紙信封回來作什麼?因為科長有幾封私人信件,託我在家裡辦一下,所以帶些信紙回來。”西門德笑道:“你們科長的手段,也未免太慘酷了。你辦了一天的稿,回家來還不肯放鬆你。”亞雄道:“我們這位科長,還總算客氣的。對我說了一句請代辦一下。他若是硬派你寫,你也不敢違抗。你終日在他手下,若不受指揮,這事不能奈何你,他在別一件事人,找著你的錯處,儘量折磨你一下,你還是不能駁回一個字的。偷一次懶,可要受無窮的氣。”
區老太爺皺了眉道:“廢話!現在有工夫討論這一類的問題嗎?”亞雄笑著,在屋子裡拿出筆硯來,因道:“我還要趕著把這信件寫起來,晚上要過江到司長公館裡去一趟。”西門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