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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趟數多了,髮梢掛上雨滴,肩頭亦盡數被打溼。
溫黎額頭只擠了一縷白布,站在牆腳屋簷下,望著暗淡的天幕出神。
在村裡,只要人緣好,左鄰右舍半個村的人都會前來送行,姥姥以前腿腳利索,家裡又是老頭老太太經常光顧的牌場,是以今兒雖然下著雨,兩邊也站了不少前來瞻仰的村裡人。
溫黎小時候經常來這邊住,到後來唸書,參加工作,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且女大十八變,模樣變得越來越俊俏,大部分她認識的,卻沒有幾個認出來她。
所以溫黎站在旁邊,也只顧著議論:“……她一輩子也沒怎麼享清福……”
“兒女不是都很孝順?”
“老頭剛走不久,就摔了一跤,從六十多歲腿腳一直沒利索過……這都臥床十幾年了……”
“也是,以前老頭對她也不錯……”
“好是好,老劉脾氣大,兩人也沒少生氣……幾十年前,劉家可是大門大戶,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婆婆都看不起……有一次吵架,還是我勸呢……”
“還有這事兒?”
“可不是,我跟老劉說,她從小無父無母,你如果看不上就送她回家,看得上你倆就好好的……從那以後,老劉才疼她了……”
“老劉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的,還挺有學問,看不上也正常……有句話叫年少夫妻老來伴兒,年輕的時候,哪有不吵架的……”
“人啊,誰不是一輩子湊湊活活的過,你說活著,是為了啥?”
“為了啥?為了吃苦唄……”
溫黎回頭掃了她們一眼,幾個婦人看到溫黎額頭上的白布,知道是親戚關係,才住了嘴。
等這邊弔唁結束,棺槨抬上車,就準備去陵墓下葬了。
溫黎攙著母親和小姨,一邊抹淚,一邊從隨著車隊前行……
此刻奏得是,嗩吶悲掉《大出殯》,伴著細雨,伴著喪服,伴著鑼鼓喧天,伴著哭嚎,更顯悲涼。
在這個偏僻山村裡,人這一生,千篇一律亦平平淡淡,有兩次機會可以大操大辦,齊聚一堂,成為村裡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主角兒。
一次人逢喜事,紅蓋頭,洞房花燭夜,一次白幡掛屋簷,花圈遍佈,生命終結。
是以才有句話叫,百般樂器,嗩吶為王,不是昇天,就是拜堂。
所有儀式結束,眾人膝蓋上遍佈汙泥,傴僂提攜,三三兩兩,神色倦怠,蓬頭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