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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但人心盡去,只怕立刻便有大禍!攝政王監國,應該拿定主意,如果,如果……。”奕劻本想說,如果再聽隆裕太后的話,只怕會應了恭忠親王在世時說的一句話:咱們大清的天下,斷送在方家園。不過這話到底不便出口,但因此想起慈禧太后在日,專斷狠毒,凌虐愛新覺羅子孫的種種慘劇,甚至庚子年秋天,自己都遭猜忌,幾乎性命不保。撫今追昔,不覺悲從中來,痛哭失聲。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載灃勸道:“好好商量。”
商量結果,決定讓袁世凱走路。由張之洞擬旨。載灃意猶遲疑,怕在隆裕太后面前不好交代,無奈奕劻與張之洞鵠立待命,只好硬著頭皮將上諭交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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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劻在養心殿痛哭失聲,已有人報到軍機處。袁世凱知道,怕有大風波了!
因而使得他想起昨天方始得知的一件事。唐紹怡奏請以中美兩國公使,升格為大使的電報,載灃交陸軍部查復大使與公使的不同,陸軍部已經奏復:大使在駐在國,如與其外務部交涉不獲結果,可請求覲見駐在國元首,當面陳訴。載灃認為這個辦法很不妥,當即向人表示,不知唐紹怡奏請改為大使的用意何在?本來交陸軍部查復外交事務,已有不信任外務部之意,如今是進一步證實了!不止於不信任外務部,而且也不信任袁世凱。
還有個訊息,說盛宣懷在載灃面前,攻擊袁世凱聯美為失策。聯美所以制日,而日本如出兵相攻,三天之內,可到中國,美國出兵相援,則須二十天才能到中國。不憂三日之禍,而恃二十日之援,愚不可及。何況升格為大使,館員要增加,交際亦更繁,經費自然也要寬撥,歲費鉅萬,僅得虛名,豈得謂之為上策?
照此看來,自己這個外務部尚書,可能幹不久了。但又何至於惹得慶王悲痛如此?正在疑懼莫釋之際,只見奕劻與張之洞由蘇拉攙扶著,蹣跚而來。一看他們的臉色,便知出了大事。
“慰庭!”奕劻說道:“我給你看樣東西。”他將上諭遞了過去。
袁世凱接到手中,看上面寫的是:“內閣軍機大臣外務部尚書袁世凱,夙承先朝,屢加擢用,朕御極復予懋賞,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馳驅,不意袁世凱現患足疾,步履維艱,難勝職任。袁世凱著即開缺回籍養痾,以示體恤之至意。”
不曾看完,袁世凱已經心氣浮動,臉色一直紅到耳朵後面,非常困難地強笑道:“天恩浩蕩,感激不盡。”他忽然想到:“不過今天是輪到我在觀德殿宿夜,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