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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液體,倒在成化官窯的青花酒鍾裡,曹毓瑛淺淺嘗了一口,果然醇冽非凡,為平生所初見。但美酒當前,卻不敢多飲,怕酒意濃了,談到正事,思考不免欠冷靜周密。
於是略飲數杯,便即罷手,恭王也不多勸,吃了飯,延入書齋,摒退僕從,密商大計。
“我竟小看了‘西邊’。”恭王感嘆著說,“差一點下不得臺。”
這話在曹毓瑛不算意外,也算意外。西太后聽政不過十幾天,已頗有能幹的名聲,但居然會讓恭王“差一點下不得臺”,這不能不說是意外之事。
“那八位對西邊的觀感如何?”恭王又問。
曹毓瑛想了想答道:“一言以蔽之,精明二字。怡、鄭兩王,頗有畏憚之意。”
恭王搖搖頭:“她的厲害,不在精明上面,在假裝不懂,裝傻賣呆。”
“噢……。”曹毓瑛很注意地,“王爺這又是深一層的看法了。必有所本?”
“是啊!”恭王一面回憶著,一面慢條斯理地說:“西邊很‘熱’,要逼我獻議垂簾,我當然不能那麼冒昧。西邊看看沒有辦法,說是要讓我回軍機,這是進一步逼我。厲害得很!”
“那麼,王爺當時怎麼說呢?”
“我當然辭謝了。”恭王又說,“我答應兩宮,好好籌劃一條路出來。你有什麼高見?”
曹毓瑛握著手,思索久久,說出一句恭王想不到的話來:
“其實,西邊的主意,也未嘗不可行。”
“怎麼呢?”恭王愕然。
“王爺一回去,自然是樞機領袖。軍機制度,由來已久,大政所出,天下鹹知。贊襄政務的,亦不得不僭竊軍機處的名義。王爺一去,正好收回大權,雖不能凌駕而上之,分庭抗禮,也佔著不可動搖的地步。”曹毓瑛一口氣說到這裡,略停一停,看恭王一時無話,便又說道:“至於穆、杜、匡、焦諸位,眼前不能不依附那‘三位’,但此是王爺不在軍機的情形,王爺一回軍機,正管著他們,不能不聽王爺的。”
“倘或不聽呢?”
“好辦得很!免了他們的軍機。顧命大臣的名義,是先帝所授,一時免不掉,軍機大臣的進退,權在今上,有何不可免?”
“嗯,嗯!”恭王點點頭,似乎意動了,“你的見解很新,也很深。不過……。”
“王爺如果沒有更好的打算,不妨就照此而行。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這……,”是極難決斷的事,恭王躊躇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