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瀛臺落日 第九二章 (第5/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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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人補榮祿的缺。
情勢是相當明白的,榮祿在軍機處的遺缺,不但必用旗人;而且必用資格勝過王文韶、鹿傳霖的旗人,才能“掌樞”。自慈禧太后聽政以來,軍機不用漢人“領班”已成定例,王、鹿之流,是決不能掌樞的。
旗人中資格可與王、鹿相併的,只有一個東閣大學士、宗室崐岡,他是同治元年的翰林,但才具平常,亦非慈禧太后所寵信。算來算去,只有一個慶王奕劻,堪膺其選,而亦唯有奕劻大用,自己才有更上層樓的可能。否則覬覦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這個頭銜的,大有人在,而且如岑春煊、盛宣懷之流,都不是好相與。
因此,袁世凱以助奕劻繼榮祿,視為必出死力以冀其成的第一大事。這幾個月之中,多方佈置,加以有四格格作內應,奕劻的簾眷,更勝於昔。可是袁世凱心中雪亮,此事成敗,決於一言九鼎之重的榮祿,如果榮祿自知不起,必會造膝密陳,何人以繼他的遺缺,即使他自己不說,慈禧太后亦一定會問他,萬一倉促之中竟記不起慶王,而致別舉,那麼即令舉非其人,以慈禧太后對榮祿眷顧之深,亦會勉強依從。
那一來便錯盡錯絕了。
是這樣的一種看法與打算,所以袁世凱聽得榮祿病重的訊息,憂心忡忡,急於想進一趟京,在探病的同時,探問榮祿的口氣,相機為奕劻活動。要榮祿肯有一言之薦,大事才能放心。
京津密邇,但直隸總督非奉旨不能進京,而自請入覲,又必須有非面奏不可的理由,幸好眼前有個機會。迴鑾之時,曾有上諭,慈禧太后將親自謁陵,以補“山陵震駭,歲時祭謁,廢缺不修”的前衍。東陵已經展謁,西陵定在明年春天謁祭,以此為由,當面請旨,一定可以奉準。
果然,有一天宮中談起明年春天的西陵之行,順便試一試蘆漢鐵路北段,高碑店至易州泰陵這一條支路,是否平穩?李蓮英便即建議:“不如找直隸總督來,當面問一問!”就這輕輕一句話,便讓袁世凱接到了立即來京“陛見”的口諭。
袁世凱進京,除帶足了現銀以外,另外有一大箱藥,中西皆備,都是專治哮喘虛弱的。下了火車,宮門請安,回到錫拉衚衕的北洋公所,卸下行裝,換上公服,隨即便帶著那一箱藥,去看榮祿的病。
這一天恰逢榮祿的精神還好,不須等候就見到了。榮祿本來是黃黃的臉色,如今更象一個蠟人,聲音微弱,但顯得很興奮,“慰庭,”他說:“你我見一面是一面了!”
“中堂別這麼說!”袁世凱裝出那種晚輩不忍聽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