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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各國觀戰的兵艦,都在水道上,受了誤傷,會惹起很大的麻煩。如果約期開戰,通知各國兵艦,預先趨避,自然不負責任,現在是奇襲,出了亂子,責任完全在我。”
張佩綸心想,這倒真不可不防。樹敵太多,乃為不智之事,尤其是誤傷了美國兵艦,更難交代。中法之爭,美國是“魯仲連”,倘或將調人都打了,可見無理之甚!法國越發振振有詞。再如動了各國的公憤,合而謀我,更不得了。
他還在這樣沉吟未答之際,福星輪的管帶陳英卻開口了,“要說誤傷,亦不是不可避免的事。”他說,“各國兵艦下錨的位置,跟法國兵艦都隔著一段路,如果我們測量得準,格外小心,亦不致於誤傷別的船。”
“不然!”張成立即介面爭辯,“英法一向有勾結,誰也不敢說他們沒有攻守相共的密約。‘黃雀捕蟬,螳螂在後’,倘或我們攻法國兵艦,而英國軍艦暗箭傷人攻我們,事後不認帳,說是法國兵艦開炮還擊的,又那裡跟他去分辯?”
這不是不可能的。陳英語塞,但卻不能心服,還想有所陳說時,張佩綸聽信了張成的話,搖手將他阻攔住了。
“再說第二個牽制。”張成越發侃侃然了,“即令先發制人,不能將所有的法國兵艦打沉,如果孤拔惱羞成怒,不按規矩胡來,開炮轟船,那又怎麼辦?”
這一說,張佩綸悚然而驚,但不肯露出怯意,只說:“這也是顧慮之一。”
許壽山賦性伉直,對張成頗為不滿,所以態度就不好了,“那裡有那麼多顧慮?”他提高了聲音說:“從來就沒有算無遺策這句話。算得頭頭是道的,一見了真仗,未必有用。”
話為張成而發,卻變成頂撞了張佩綸,他將臉一沉:“這不是鬧意氣的時候。多算勝少算,事先不作籌劃,只是上了陣胡打一氣,那不成了草寇了嗎?”
“大人!”陳英為許壽山聲援,“敵強我弱,如果不籌個制勝之道,照張副將所說,我們就等著打敗仗?”
這話問到要害上,也正說中了張佩綸的心事,所以他連連點頭,看著張成說道:“我也要問這話。”
這話教張成如何回答?他實在負不起這個責任,只能老實答道:“全仗大人作主。成敗利鈍,實在難說。不過,就是先發,也不爭在這一天半天,大人何妨電奏請旨,看京裡怎麼說?”
“當然!”張佩綸答道,“那是一定的。不過總要有幾分把握,才好說話,如果朝廷準了,先發卻不能制人,那時擔的處分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