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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到了東江米巷的徐桐家,倭仁先到,下車等待,見了翁同和便搶著說道:“且借蔭軒這裡坐一坐,有事奉商。”
有事商量,何以迫不及地在半路上便要借個地方來談?所以翁同和答道:“請見示。何以如此之急?”
“自然是很急的事。莫非你還不知道?”
“實在還不知為了什麼,想來是‘未同而言’?”
“唉!‘斯文將喪’!”倭仁嘆口氣道,“已有旨意,命我在‘總理衙門行走’。叔平,你說,可是豈有此理?”
真是豈有此理!翁同和詫異不止。但在人家大門口,又豈是談朝政之地?恰好徐桐迎了出來,一起到了他書房裡,翁同和特意保持沉默,要聽徐桐作何說法?
“這明明是拖人落水!”徐桐很憤慨地說,“老師當然非辭不可!”
“當然。”
“摺子上怎麼說呢?”
“正要向你和叔平請教。”
“你看呢?”徐桐轉臉看著翁同和問。
翁同和謙謝,徐桐便又絮絮不休。倭仁的本意是借徐桐的地方,與翁同和商量好了,隨即便可以寫摺子,就近呈遞,卻沒有想到在人家家裡,不能禁止主人不說話,此時聽徐桐大放厥詞,只好默不作聲地聽著。翁同和當然更不便阻攔,但看見倭仁的神氣,心裡大有感觸,講道學的人,不經世務,一遇到麻煩,往往手足無措,同時也覺得京朝大老不易為,必須有一班羽翼,象倭仁這樣,看起來是理學領袖,其實只是為人利用,不能得人助力,孤立無援,可憐之至。
這樣一想,動了惻隱之心,便打斷徐桐的話說:“蔭翁該為中堂籌一善策,如何應付,始為得體?”
剛說到這裡,倭仁的跟班,從內閣抄了邸抄送來,除了命大學士倭仁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以外,批覆倭仁的原折,則儼然如真有其事,說“倭仁現在既無堪保之人,仍著隨時留心,一俟諮訪有人,即行保奏,設館教習,以收實效。”可見恭王要把這個玩笑開到底,如再有任何推託,措詞千萬不能節外生枝,否則麻煩越來越大。
到這時候,徐桐也才看出,“弄假成真”的如意算盤打不得!便改了放言高論的態度,“只好找個理由,請朝廷收回成命。”他說,“以宰相帝師之尊,在總理衙門行走,似非體制所宜!”
照他的說法,是蔑視總理衙門。翁同和以為不可,卻不便去駁他,幸好倭仁在這方面的修養,倒是夠的,從不肯以宰相帝師自炫,所以這樣答道:“不必在這上面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