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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去啃書本。
說也奇怪,只一轉念間,難的不覺得難,容易的覺得更容易。這天翁同龢出了一個論題,叫做“禹疏儀狄”,那是出在《戰國策》上的典故:“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絕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題旨極其明白。皇帝靜一靜心,先把古來以酒亡國的帝皇一個個想下來,等想到東漢靈帝,意思便很多了,不必再往下想。
材料夠了,只看如何安排?這時便想到了《帝鑑圖說》中每一篇所附的論贊,這本書有畫有故事,皇帝從小就喜歡,也背得很熟,把其中談到好酒誤國的幾篇,檢出來看了一下,掩卷細思,很快地有了第一段的意思。就這樣邊想邊做,一段五百字的論文,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脫稿了。
窗課交到翁同龢那裡,一看便覺驚奇。因為一開頭便覺不凡:“夫旨酒者天之美祿”,欲貶先揚,不但蓄勢,且有曲折,而“天之美祿”這四個字,亦有來歷,出於《宋史》,是宋太祖對王審琦所說的話,皇帝能引史傳成語,雖用典故,卻如白描,見得學力確有長進,翁同龢非常高興。看完這篇“禹疏儀狄”,果然文氣暢順,曲折有致,便密密地加了圈,又寫評語。
詩題是皇帝早有預備的,最近做過“薊門煙樹”、“瓊島春陰”,一定還是在“燕山八景”中出題目,不脫“太液秋風”、“玉泉垂虹”之類。等出了題目,是做“玉泉垂虹”,限了很寬的“一先”的韻,皇帝毫無困難地交了卷。
兩本卷子拿回來,有圈有評,頌揚備至。這下皇帝臉上象飛了金一樣,視膳的時候,挺胸抬頭,顧盼自如,不再象平常那樣,畏畏縮縮,總是避著慈禧太后的眼光,深怕她來查問什麼似地。
慈安太后是最瞭解皇帝心事的,知道他今天一定有說出來很漏臉的事,不讓他說,憋在心裡,自然難受,所以閒閒問道:“今天上了什麼生書啊?”
“今天不上生書,做論、做詩。”皇帝說,聲音很爽脆,微揚著臉,彷彿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
“喔,對了,今兒初三。”慈安太后說,“文章做得怎麼樣?
一定是滿篇兒的‘槓子’!”
“‘槓子’倒沒有。”皇帝矜持地說,“略微有幾個圈!”
“那可難得!”慈安太后故意這樣笑道,“不過我可有點兒不大相信,拿你的文章來我看!”
於是皇帝便問:“小李呢?”
只問得這一聲,宮女太監們便遞相傳呼:“叫小李!取萬歲爺做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