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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王慶祺倒還興猶未盡,而張英麟自覺這段戲,這段胡琴,都頗名貴,“人間那得幾回聞”?因而不待王慶祺有所表示,便將弓往軸上一搭,拿胡琴套入一個佈滿垢膩的藍布套中,順手取一塊手巾,使勁擦著手。
就這時門簾一掀,闖進一個十八歲的華服少年,後面跟著個穿了簇新藍洋布棉袍的俊僕。張英麟始而詫異,繼而惱怒,這樣擅闖客座,是極不禮貌的行為,正想開口叱斥,只見王慶祺已在跟那少年搭話了。
“尊駕找誰?”
“找那唱《鎮澶州》的。”華服少年答說,聲音平靜從容,但聽來字字如斬釘截鐵,別具一種威嚴。
王慶祺看到那少年的帽結子是一塊紫紅寶石,心想大概是那家王府中的子弟,蔭封的鎮國公之類,公爵的頂戴,不就是寶石嗎?
有此警覺,王慶祺不敢怠慢,“喔,就是我。”他說,“偶爾消遣,不中繩墨,貽笑了!”
華服少年點點頭:“不必謙虛。唱得很好,弦子也託得好。”
“那是敝友。”王慶祺指著張英麟說。
華服少年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接著轉臉又對王慶祺說:
“你能不能再唱一段我聽?”
王慶祺回臉去看張英麟,他臉上是困惑好奇的神色,也沒有發覺王慶祺的徵詢的眼色,那就不管他了。“可以!”王慶祺說:“我再唱一段二六,請教!”
張英麟這時有些如夢方醒的模樣,既然王慶祺已經答應人家,自然不能不算,便拿起胡琴,坐了下來。那俊僕卻不待主人遜座,自己動手端了張椅子,放在王慶祺對面,用雪白的一塊手絹擦乾淨,才叫一聲:“大爺!”
大爺便毫不客氣地坐了起來。聽胡琴“隆得兒”一聲,王慶祺張口就唱,同時把一條腿踡曲著,做成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兩手合在一起搓弄著,是耍手銬上的鏈子的“身段”,這就不用聽,便知王慶祺唱的是《白門樓》。
王慶祺因為有知音之感,這段《白門樓》唱得格外用心,把窮途末路,萬般無奈,以及猶存萬一之想的貪生的哀鳴,曲曲傳出。等唱完了,放下腿來,拱拱手矜持地笑道:“見笑,見笑!”
“真不錯。”華服少年問道:“你在那個衙門當差啊?”
“我在翰林院。我叫王慶祺。”
“喔!”華服少年問道:“你是翰林嗎?”
“對了!”王慶祺答道,“翰林院檢討。”
“那麼你是戊辰科的羅?”華服少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