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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信將疑之間,只解勸著說:“算了,算了!沈經笙的度量,誰不知道。‘宰相肚裡好撐船’,他這個宰相……。”榮祿笑笑舉杯。
“仲華!”翁同和正色說道:“你不可掉以輕心!從先帝初崩那晚上,你動了樞筆,沈經笙就拿你恨入切骨。外放貴州,他跟人表示,說是出於你的主謀,非報此仇不可。你不能不防!”
榮祿報以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微笑,同時也只有再度舉杯,來掩飾他的略有些尷尬的神色。
“最近有首好詩,傳誦一時,你聽人說過了沒有,吳圭庵的《小姑嘆》?”
“沒有聽說。”榮祿答道,“吳圭庵在蘭蓀那裡見過兩面,不熟。再說,我也不是可以跟人談詩的人。”
於是翁同和用清朗的聲音念道:“事事承母命,處處蒙人憐;深潭不見底,柔蕤故為妍。”
“事事承母命,處處蒙人憐。”榮祿笑道:“形容絕妙!沈經笙在西太后面前,就是那副宛轉承歡的樣子。”
“想不到碰那麼大一個釘子!”翁同和忽然拍手嘻笑:“幾時見著圭庵,倒要勸他另寫新篇《小姑哀》!”說完,笑聲更大了。
這番做作騙倒了已有酒意的榮祿。他跟翁同和相交這五六年,從未見有如此忘形失態,可見得他是恨極了沈桂芬,所以才有這樣聲容兩俱刻薄的調侃。
這一念之轉,使他撤除了對翁同和的藩籬,覺得依舊可共腹心,“叔平,跟你說實話吧,倒不是我對沈經笙,有‘卿不死,孤不能安’之感,他引進王夔石,遭人大忌。上頭也怕他黨羽太盛,搞成尾大不掉之局,想設法裁抑。如果仍舊在朝,不能無緣無故攆他出軍機。那天西太后召見,提到這件事,我說了句‘黎培敬不是內召?’還來不及往下說,西太后就搖搖手,不讓我再往下說。說真的,第二天的面諭,連我也覺得意外。”
顯然的,榮祿還有些言不由衷。這也難怪他,即令至交,總也不能自道如何暗箭傷人?反正真相已明,他怎麼說也不必聽,要聽的是這一句話:“遭人大忌”之“人”是誰?
“王夔石原非大器,沈經笙的援引,確是出於私心。”翁同和說,“且不說蘭蓀,就是他們浙江人,也有許多不服的。”
這是試探。如果忌沈的人是李鴻藻,榮祿當然要為他辯白。然而做主人的卻無表示,只說了句:“但願王夔石不出亂子,出了亂子,準是‘小鬼跌金剛’!”
“小鬼”何指?翁同和想不明白,“這是怎麼說?”他問。
“同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