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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嗣同問:“家裡寄來的臘肉還有沒有?”
“還多得很。”
“王五爺愛吃我們家的臘肉,你蒸一大塊在那裡,再備一小壇南酒,等他來喝。”
譚桂如言照辦。到了二更以後,估量客人隨時可來,預先將不相干的男僕都支使得遠遠地,只他自己與譚嗣同的一個書僮小順,悄悄在廊下伺候茶水。
這天已近上弦,一鉤新月,數抹微雲,暗沉沉的梧桐庭院中,只有譚嗣同書房中,一燈如豆。譚桂想起這個把月來,無一夜不是燈火通明,笑語不絕,總要到三更以後,訪客方始陸續辭去。誰知旦夕之間,淒涼如此!忍不住眼眶發熱,視線模糊了。
模模糊糊發現一條人影,譚桂一驚,剛要喝問時,突然省悟,急急用手背拭一拭淚,定睛細看,果然不錯,“王五爺,”
他迎上去低聲問道:“你老從那裡進來的?”
王五是翻牆進來的。此人有個類似衣冠中人的名字,叫做王正誼,但從山東至京師一條南來北往的官道上,只知道他叫“大刀王五”。他以保鏢為業而亦盜亦俠,“彭公案”、“施公案”之類的評書聽得多了,最敬清官廉吏、忠臣義士。平生保護好官的義行甚多,最有名的是他與安維峻的故事。
安維峻是光緒入承大統之初,請為穆宗立嗣而死諫的吳可讀的同鄉,甘肅秦安人,由翰林改御史,一年工夫,上了六十幾個摺子,以敢言為朝貴側目。甲午戰敗,安維峻嚴參李鴻章,指他“不但誤國,而且賣國”,列舉罪狀二十條之多,同時詞連慈禧太后,又指責李蓮英左右太后的意旨。結果下了一道上諭:“軍國要事,仰承懿訓遵行,天下共諒。乃安維峻封奏,託諸傳聞,竟有‘皇太后遇事牽制’之語,妄言無忌,恐開離間之端,著即革職,發往軍臺效力。”
所謂“發往軍臺效力”就是充軍。安維峻雖獲嚴譴,而直聲震海內,餞行贈別,慕名相訪的,不計其數。可是,安維峻此去,妻子何人瞻顧?流費如何籌措?一路上可能有人得而甘心,又何以保護?這些切身要事,卻只有一個人在默默替他打算,那就是大刀王五。
王五千裡辛苦,將安維峻安然送到新疆戍所,還京以後,名聲更盛。士大夫心敬其人,卻不免還有頭巾氣,或者覺得他的行徑不平常,交遊容易惹禍,或者認為身分不侔,敬而遠之。唯有豪放不羈的譚嗣同,折節下交,視之為兄,“五哥、五哥”地叫得很響亮。
王五倒是很懂禮法的,管譚嗣同只叫“大少爺”。他憂容滿面地說:“這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