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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和親的車駕終於駛出了宮門,順著筆直長安大道一路往城外而去。
姜雪寧記得這聲音。
上一世她曾聽過。
只是上一世聽到時冷漠無感,甚至心裡還高興走了個未來會給她使絆子的皇家小姑;這一時聽聞,卻覺山遙遙水迢迢,雁門一去,或不復返,肝腸寸斷,只忍得片刻,便哭出聲來。
撕心裂肺。
像是要發洩什麼似的,倘若不這麼放開了哭一場,就會被無盡的壓抑和絕望埋進深淵。
謝危從未覺得從皇宮到姜府的這段路如此漫長,煎熬,入耳的每一聲都像是鈍刀在人心上割。等後面她抱著那匣子哭累了,把眼睛閉上,漸漸睡去,世界才恢復靜謐。
可他的心卻比方才她哭時更為喧囂。
他長久地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彷彿入了定。
直到馬車停下,外頭劍書喚了他一聲,他才回神。
謝危應了一聲。
然後傾身想去喚姜雪寧,可湊近時,那一張淚痕未乾的小臉映入眼底,夢裡面彷彿都不高興,罥煙似的細眉輕蹙。他搭下眼簾,眸光流轉,終於還是緩緩伸手,撫過她柔軟的烏髮,兩片薄唇壓低,卻只生澀而小心地印在她濡溼的眼睫。
這一時,劍書恰好掀開車簾。
謝危平靜地轉頭看去。
劍書登時毛骨悚然。
然而他轉瞬便發現,先生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後,竟越過他投向他身後,於是跟著調轉目光看去——
姜府門口,姜伯遊不知何時立在臺階上,原本一張中正平和的臉已經沉了下來,目中有震駭有沉怒,直直地看向了車內的謝危。
謝危身形有片刻的凝滯,轉瞬又放鬆下來。
他退開少許,拉開了自己同姜雪寧的距離,彷彿方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輕輕拍了拍她臉頰,將她喚醒:“到家了。”
姜雪寧睜開眼,恍惚了一下,才道:“有勞先生。”
她抱著那匣子下車。
腳步踉蹌。
謝危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神思不屬也一無所覺,只是走出去兩步後,才像是想起什麼般回過頭來,一雙微紅的眼望著他:“少師大人,中原的鐵蹄何時能踏破雁門,接殿下回來呢?”
謝危那片髒了皺了的袖袍在夜風裡飄蕩,一隻手掩於其中,卻悄然握緊,慢慢彎了唇,認真地回她道:“很快,很快。”
姜雪寧又看他片刻,才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