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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無限溫軟的夏日微風,靜得如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我猶疑伸不出手去,暗暗交握著,手心細密沁出汗來。
隱隱有歌聲從山下長河傳來,漸漸聽得清了,原來又是阿奴在歌唱,唱得正是她一直在唱的那首山歌:“小妹子待情郎呀——恩情深,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那歌彷彿是刻在我心上,這時候聽到不由得心神激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的目光一清如水,那麼澄淨,聲音柔和若四月的暖風,輕輕道,“你聽。”
我低聲答道:“聽見了。”
他的手伸得更前些,幾乎要碰到我的袍袖。他離我那樣近,他說:“我待你也是一樣的心思。”他見我不語,容色微微黯然,“那一日你寫給我的《碧玉歌》——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翻過整本《樂府》,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這一句話。”
我仰起臉看他,灰白的佛衣下徐徐伸出素白的纖手,素食久了,雙手那樣蒼白,細薄得透出微藍細弱的血脈,流轉反映著霞光灩灩。
我直視著他,一顆狂亂的心慢慢靜下來,微笑如花綻放在頰上,聲音韌如水邊絲絲蒲草“這回換我來說,我要說的是——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晚風拂起佛衣黯淡的袍角,心底漫漫浮起幾縷歡喜,我對玄清的愛意,從來是隱秘在血管中暗沉湧動的血液。而如今,一直隱逸在心裡要說的話全部說出來了,只覺得說不出的愉悅和輕鬆,只笑盈盈注視著他。
他的臉上露出那樣溫潤如玉的溫柔與驚喜的神色,在漸漸陰暗的天色下明亮得如同夏天最最明媚燦爛的陽光,漫漫的喜不自禁。
我的笑從心裡溢位來,溢至每一寸身體髮膚。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歡喜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那樣笑著看著我。
他的手那樣熱,那樣大,顯得我的手小得不盈一握。
他潔淨溫暖的氣息盈在身邊,突然向前一傾,臉就埋入他襟前。他緊緊摟著我,我的發摩挲著他的下巴,他在耳畔說:“我們一起走。”
心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隱隱作痛,鼻中也酸楚。
其實我不知道我們可以走到哪裡去。我是皇帝下旨逐出宮修行的廢妃,他是翩然如玉的天潢貴胄近支親王。如槿汐所說,“火燒眉毛,且顧眼下”而已。
可是眼下聽著他這樣鄭重其事的說,心裡頓覺安慰舒暢。對於邈遠的未來,也有了一絲可以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