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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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田晶晶上鋪的兄弟姓趙,大名穎初,生在上海,長在北京,移植了十八年仍然水土不服,蔫黃高瘦,佝僂著背,就象一株風吹日曬的麥稈,滿臉的謹小慎微、驚惶無辜。所學的專業是地球物理。我至今沒明白這“球系”是幹什麼的,每次問他,他總是漲紅了臉,摸著頭,眨巴著眼睛,痛苦地從張成O型的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
每逢此時,田晶晶總是一拍桌子,大喝:“你的,招不招?不招,皇軍的,給你上刑!”他嚇得一哆嗦,口吃得就更厲害了,手指不斷地朝上揪著頭髮,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脫離地心引力。
田晶晶對他拒不招供的言行很是不滿,認為丫假裝口吃,實則裝大尾巴狼,自詡科學家,看不起我等平民大眾,因此力排眾議,主張對他進行徹底的勞動改造。
從此小趙就成了被專政的物件。每天剛一進門,就聽田晶晶一聲大喝:“立正!”小趙慌不迭地昂首挺胸,一動不動。田晶晶表情嚴肅地看他半分鐘,又說:“稍息!”小趙急忙伸出左腳。還沒站定,又說田晶晶連聲急喝:“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向右看——齊!”弄得他滿頭大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軍訓完畢,小趙還要負責給田晶晶端茶倒水、捏拿按摩,儼然一上海小保姆。雖然依舊張口結舌說不出什麼話,但滿臉堆笑,畢恭畢敬,說明了改造已經收到了很大的成效。
我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幾次對著他高唱國歌,呼籲他把血肉築成新的長城,他卻總是摟著田晶晶的肩膀,滿臉諂媚的笑容,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好朋……朋友!”繼續每天“立正”、“稍息”,不亦樂乎。只有在夜深人靜,被田晶晶不斷用腳丫子頂起床板時,才會聽到一聲他雄渾而淒厲的乾嚎:“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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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如梭,我常常會夢見28樓125,就如同當年睡在125的床上,時常夢見那高牆窄巷、倚山臨海的青翠小城。
那時我常常夢見張開雙臂,騎著單車衝下長長的斜坡,狂風撲面,湛藍的天空白雲飛舞。夢見夏日午後,蟬聲密集,我和那長著蘋果臉蛋的初戀情人並肩坐在長草搖曳的半山,眺望遠處水天蒼茫的海面。從夢裡醒來,我彷彿還嗅得著鹹溼的海風,和她身上獨特的少女芬芳。
事實上,我從沒大撒把衝下長坡,也從沒和她並坐山頭,遙望大海。我初次見她時,我讀初三,她讀初一。一個很鐵的哥們兒悲痛地告訴我他墜入了情網,生拉活拽著我到了她的教室門前。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