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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他從這地面上突然消失,呂芳詩也總有辦法發現他的行蹤。
有一回,他痛下決心從此不使用任何通訊工具了。他藏在一幢高樓的圖書室裡頭,終日靠閱讀古代傳奇打發日子。黃昏時,落日的餘暉射在書架上,他在書與書之間踱步,很高興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正在消失。然而他拿書的手發抖了。就在扉頁的右下方,出現了幾個紫色的小字:晚九點我在大廳等候。他將那本書扔在地板上,然後又彎腰撿了起來。
她並沒有在大廳裡等候,而是直接上到了17樓,進了圖書室。那一次,他們弄倒了一個書架,那些書砸在了他倆身上。當時呂芳詩喃喃地說:
“‘獨眼龍’,你的名字多麼美妙啊!”
她說這話時,他看見的是從天花板緩緩下降的絞索。他知道自己正在違反行規。把戲不可久玩。
“我生下來後,我母親將我扔在醫院門口,她懷疑我是妖怪。”他說。
“啊,‘獨眼龍’,‘獨眼龍’!”
她連連吻著他右臉上的那隻獨眼,流下了眼淚。她暗想,要是這樣同他一直呆到地老天荒該多好。她同他之間的關係什麼問題也沒有,一目瞭然。她想到這裡便顫抖了一下,然後擠出一句陰沉的話:
“我喜歡做一個性工作者。”
“這同我喜歡在黑社會混是一回事。”“獨眼龍”回應道。
他倆的身體立刻分開了。這時圖書室裡的燈嚓嚓地響了兩下就滅掉了。呂芳詩小姐只得摸索著出門,他也沒送她。
沒有電梯。消防樓梯是多麼漫長啊。她差不多整整走了一夜才下到那棟樓的後面。那時東方已經快要發白,她的兩條腿痠痛得像要斷了一樣。她咬牙切齒地說:“‘獨眼龍’,你去死吧。”
她倒在後門那裡,是“紅樓”的媽媽將她抱上計程車的。
她居然生病了。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她不是一個嬌氣的女孩。
呂芳詩小姐去問媽媽關於“獨眼龍”的行蹤。媽媽盯著檯燈燈罩上的圖案看了半天,詭秘地笑著,說:
“不要去找他。”
她知道媽媽說的是肺腑之言。情緒低落的她去了老傢俱商那裡。
那一天,呂芳詩小姐反覆地向老頭子提到一種常年生活在水中的蠍子,搞得老頭子也神經兮兮的,唸叨著:“那是什麼樣的蠍子?真有那種蠍子嗎?”他巴不得她的這種幻覺延續得越久越好,這樣她就會在他這裡呆得久一些。
他真誠地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