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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在呂芳詩的身邊坐下,耳語般地問她:
“您在同T跳舞嗎?”
“不,我坐在這裡沒動。不不,我不知道,我在跳舞嗎?”呂芳詩慌了。
“您在同T跳舞。”小花肯定地說,“你們重逢了。”
“我也覺得我同他重逢了,但是我看不見他。”
“這不重要。”
“飛機失事的訊息也不重要,對嗎?”
“您非常機靈。您已經成了我們鑽石城的一員了。”
呂芳詩小姐確實感到心上壓著的那塊大石頭一下子就去掉了。她站起來,向著面前的一個影子伸出手,同那影子跳起了探戈。它不是T,T已經很老了,跳不了探戈。但呂芳詩實實在在地感到了它就是T。它沒有實體,這也影響不了她同他身體上的交流。一曲跳完,呂芳詩全身都發熱了。她靠牆站著,輕輕地喚道:“段梅!段梅……”
沒有人回答她。房裡就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她摸索著,將整個客廳全摸遍了,還是沒遇到任何人。她又順著過道走進了一個臥室,裡面也沒人。她起碼摸到了兩個電燈開關,但電路顯然已經壞了。她從臥室裡退出來,摸到樓梯,上樓。樓上一共有三個臥室,她一個一個地檢查了一番,裡面都沒人。她在走廊裡叫了三聲小花,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又粗又響亮,完全不像她的聲音了。
院子裡突然響起了冬不拉。也許他們全在那裡!
當她來到外面時,冬不拉又不響了。呂芳詩小姐腦海裡出現“流放者的舞會”這幾個字,她有點明白了。
為什麼外面如同白晝,屋子裡面卻那麼黑?她冷靜下來,回想起剛才自己那種沒來由的激情,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鑽石城的夜是多麼美!在這麼美的地方,人應該離悲傷遠遠的,應該心中充滿了享樂的慾望。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她看到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走,他們穿著豔麗的服裝,大聲交談,臉上的表情無比歡樂。這時她聽到小保安在人群裡頭叫她,他朝她走過來了。
“最初的幾天會有點難,慢慢就會好起來。”他說。
呂芳詩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難過。那麼,他僅僅是在安慰她嗎?她記得他從前是很愛他那位黑社會的哥哥的啊。
“我現在就很好了。”她將臉轉向這個小青年。
可是她看到的不是小保安的臉,而是一個蒙著白膜的面具。他是另外一個人呢,還是小保安戴了一個面具?呂芳詩拿不準。
“你的樣子改變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