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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的車子停在那裡。
“小伍,你設想一下看,一個明天就要死的人,他今天最想做的是什麼?”
“應該是飛越鴻溝吧。”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
“你說得有道理啊,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就是剛才,我以為我明天會死呢。可是現在,我變得很快樂了。京城郊區有數不清的鴻溝,夠我這一輩子來飛越的了。”
車子停在“紅樓”所在的帝國大廈門口。瓊姐看見小保安失魂落魄的臉,那樣子彷彿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
“小保安,你已經繼承你哥哥的事業了嗎?”她拍拍他的肩頭。
“瓊媽媽,我沒有。啊,我說錯了,是的,我繼承了。怎麼說呢,我覺得我真怯懦,我該死……”
“不要這樣想。你慢慢總會習慣的。你現在一天比一天英俊了,成了男子漢了。你那棟樓裡有漂亮女孩子嗎?”
“有的。可是我不愛她。”
“你當然愛她,要不你怎麼躲著她呢?”
“瓊媽媽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啊?”小保安嚇壞了。
“是你哥哥告訴我的嘛。你不是繼承了他的事業嗎?哈哈!”
瓊姐離開他隨人流進了電梯。她看見電梯裡頭有一個穿條紋病人服、戴草帽的人,那人用草帽死死地遮住自己的臉。瓊姐感到全身的血都凝住了。幸虧那人在五樓下去了。瓊姐低聲問身邊的助理:“那是誰?”助理回答:“是這棟樓里美容院的貴賓顧客,一個有錢的人。”
瓊姐走進她的玻璃閣樓房時,看見天空突然暗下來了,就像夜裡一樣,可現在還不到中午呢。她剛才一直在想,萬一那個美容院的顧客在電梯裡堵住她,逼她承認某樁犯罪,她該怎麼辦?她心裡和這天空一樣變得黑沉沉的,一些頑固的記憶盤踞在那裡。一個念頭突然跳出來:那人該不是阿利吧?他可是什麼都做得到的。瓊姐感到自己現在也許可以回答住在隔壁的面目模糊的男子提出的問題了,那是一個關於帝國大廈的基礎的問題。同樣的問題不也困惑著她本人嗎?
他住在這個閣樓房的隔壁,他身上散發出高階菸草的香味,可是他的臉永遠是模模糊糊的。瓊姐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房客?退休者?隱士?黑社會成員?或者社會問題研究者?這些日子她同他已經處熟了。似乎是,他贊同她的所有的工作。他說:“二十年前,我也是一名嫖客,染上了梅毒。那種病摧毀了我的健康,卻訓練了我的思維。”他是背對著瓊姐,面對這大玻璃窗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