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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道:“寇爺小心。”
語後匆匆回廳寇仲則離府策騎出城。
徐子陵轉入天街,頗有人海茫茫,何處尋覓寇仲的頹喪感覺。
素素和香玉山的事已鑄成大錯,現在連兒子也生了,無論他和寇仲是如何厲害,亦已迴天乏力。
他對雲玉真一向沒有好印象,現在更是深惡痛絕,心生卑視。
水性楊花的女人始終是水性楊花,不會改變。
他和寇仲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可是她卻屢以最卑劣的陰謀來算計他們,還累及無辜的素素。
遍根究底,仍該從李靖的負情算起。
不知不覺間,來到天津橋頂。
徐子陵憑欄俯視洛河,對身後熙來攘往的車馬人流,渾然不理。
他是否該立即折返巴陵,看看素素的狀況,可是深心處卻又害怕回去,矛盾得想仰天大叫,以渲洩抑鬱悲痛。
為何世上總有那麼多恩將仇報的人,無論對香玉山或雲玉真,他們都是有施恩而無結怨的。
這叫我不犯人,人卻犯我。所以寇仲要主動出擊去爭霸天下,亦非全無道理。現在擺明是強權便是一切,根本沒有道德理性可存身之地。
就在此時,身旁忽然多了個人出來,與他一起朝洛河看望,柔聲道:“徐兄為何愁思難解,一臉悲憤神情呢?”
只從她仙體散發出的芳香氣息,便知是雅淡如仙的師妃暄。這絕世美女仍作男裝打扮,說不盡的俊秀儒雅。
徐子陵沒有別過來瞧她,苦笑道:“我現在明白為何有人要出家了,因為眾生皆苦,一旦給捲進這人世內,便糾纏不清,只能至死方休。惟有斬斷世情,才可四大皆空。不過小弟現在已是泥足深陷,欲罷不能。”
師妃暄玉容不見半絲波動,淡淡道:“徐兄肯聽妃暄說個故事嗎?”
徐子陵默然無語。
師妃暄油然道:“寒山惟白雲,寂寂絕埃塵。草座山家有,孤燈明月輪。石床臨碧沼,鹿虎每為鄰。自羨幽居樂,長為世外人。”
她柔美如天籟的聲音,以一種帶有音樂般的動人語調,於這鬧市之中娓娓誦來,實具有無與倫比的感染力。
詩文不住惹起徐子陵的聯想,似乎寒山白雲,孤燈明月,都因出自她的香唇而有了新的意義,展現出俗世裡而超乎俗世的意象境界、那感覺美得令人屏息。
兩人的目光雖沒有接觸,但因同是凝注著下方流動不休的河水,又藉之微妙地聯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