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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猴山!”他們肯定地說,“你被那老頭騙了。”當時我驕傲地認為他們都是蠢貨,懶得同他們解釋。我還發誓,以後再也不同他們討論這種事了,因為只會使自己變得怒氣衝衝的。猴山是我同齊四爺之間永久的話題。就是我在他家過夜的那天晚上他告訴我這件事的。據他說這不是一般的猴山,山上的猴也不是真正的猴,而是人與猴之間的一種動物。它們身上有毛,但頭部卻光溜溜的,而且腦袋也很大。最奇怪的是這些猴相互之間有我們聽不懂的、複雜的語言交流。如果在春天裡的某一天去猴山,某些猴子便會突然對你開口說人話。但是這種事是很稀少的,時間也必須湊巧,據說是中午十二點,太陽正對你的頭頂的時辰。我問齊四爺去過猴山沒有,齊四爺說他這一生僅僅去過一次,那一次的情況不堪回首。本來他發了誓,再也不去那裡了,可是後來的幾十年裡頭,他總在想著破壞自己的誓言。這兩年,他感到自己活不多久了,終於下決心前往。他說,如果他死了,我千萬不要將看到的情況說出去,只要記在心裡就好。我問他猴子是不是會吃人,他說猴子是很兇殘,但對人很友好,決不會吃人的。那麼,他為什麼會因此而死呢?齊四爺說這是一個秘密,到了猴山謎底就會解開。齊四爺說的事情雖然可怕,但我並不明白那事的底細,對於自己完全感覺不到的事,我是不會那麼害怕的。我是多麼想聽猴子說話啊,還有什麼是比同一只說人話的猴子交朋友更大的誘惑呢?
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決心將自己的雙腿忘掉,這一來,我就像浮在空中往前移動的半截身子了。我使勁這樣想,一邊想一邊往地下吐唾沫,好像要將疼痛從身體裡頭吐出去一樣。齊四爺遞給我窩窩頭和水壺,我一點都不想吃,但他威嚴地命令我吃,我只好啃了一口。突然,黑暗與寂靜之中響起了騷動,似乎是有很多猛禽在空中搏鬥。一些冰涼的東西落在我的臉上,不知道是它們傷口流出的血還是它們的排洩物。
“齊四爺!齊四爺!這些東西落到我眼裡,我的眼睛要瞎了!”
“不會的,孩子。再說走夜路也用不著眼睛。”
“啊,我要死了!”
“不要這樣說話。你吃窩窩頭吧。”
我機械地啃著難吃的窩窩頭,窩窩頭上面也沾滿了從天上落下的那些溼漉漉的東西,汁液流到我的手臂上。啊,我嚐出來了,那的確是血,猛禽的血有濃濃的腥味,使我噁心得想吐,但我還是將這一口難吃的東西用力吞下去了。
“這樣就有力氣了。敏菊,你這個小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