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歧路08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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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也就過去了。伺候丈夫、侍奉父母,拉拔兒子長大。你分明沒有保留地對待他們,可是等到自己生病的時候,卻沒人願意給你看病。”
何川舟看著廚房裡的碗筷、覆著油煙的牆面,還有幾盒隨意扔在洗手檯邊上的藥盒,覺得命運有時候真是極具諷刺。
對不受偏愛的人潦草書寫,隨意棄置。
管它痛苦是不是能克服;
管它絕境是不是能轉圜。
“你才五十多歲,不想死,這不是很尋常的事嗎?你一邊打工,一邊吃藥。有錢了就去醫院,沒錢了就躺在家裡。你給他們打電話,沒人願意來看你,因為你把錢給自己花了。你活著的價值,被自己消耗了,所以你不配。”
何川舟回過頭,半明半暗的一張臉,寫著惋惜與同情。說出的字分明很輕,卻跟驚岸的潮水一樣猛烈地拍打過來。
“對吧?”
女人恍惚發覺,是她自己輕得像草一樣,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地被風吹翻。
她生活得像棵草一樣。
何川舟低緩的聲音很容易叫聽的人生出一股惆悵:“一個人的生活痕跡跟多個人的生活痕跡還是很明顯的。沙發上那幾件老人跟孩子的衣服已經放太久,上面都落灰了。電視機邊上的教材也是幾年前的版本。不是你在廚房裡多擺兩個碗,大聲一點兒說話,就可以偽裝得了的。”
保潔沉默了很久,抬手一抹自己的臉,自我安慰般地低聲道:“他們還是會來看我的。”
何川舟的每個字都顯得不留情面:“極少吧,敷衍地關心幾句就走了。”
保潔抬眼看她,吸了吸鼻子,又從手邊堆滿的雜物裡翻出一包開過的紙巾,抽了兩張胡亂在臉上揉擦。
她平復著呼吸,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直到只剩下一腔偽裝出來的平靜,跟何川舟說:“我也不想跟你講我生活的難處,而且你自己都看見了,如果不是陶先生願意幫我一把,我真的已經死了。他帶我出來打工,給我介紹工作。我以前在他的公司裡上班,做保潔員。日常是比較輕鬆,可是工資再高也就幾千塊錢。他說如果我願意吃苦,可以辭職。他每個月給我四千保底,我再去找點別的活幹,起碼能翻幾番。陶先生在我們村,名聲一直很好的。他願意幫自己人。”
何川舟半蹲在她面前,看著她不停揉搓著手裡的餐巾紙,語氣依舊平和:“我知道,像陶先勇這樣的有錢人,不會跟你有太多接觸。他稍稍對你好一點,是因為需要你幫他做事。當然這不代表他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