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2/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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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深處,積雪堆成了雪原,老夫人偶爾也有了溫柔的神色。
“老夫人,吃藥的時辰到了。”連翹熟稔地走上去,將蓋碗開啟,老夫人接過藥碗,眼睛卻怔怔地盯著托盤裡那個孤單的蓋子。連翹柔聲道:“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今兒個,喜鵲飛走了呢,可能是回家了,所以我才給老夫人換上了鯉魚。鯉魚也是好彩頭,老夫人說是不是呢……”說著,用調羹盛了一點湯藥出來,自己嘗過:“不燙,剛剛好,老夫人可別等到放涼了。”老夫人紋絲不動,只是將枯瘦的食指伸出來,那手指用得太久了,扭曲的紋路裂開來,像在哭喊著渴,卻還戴著一枚紅寶石戒指。連翹將那碗蓋上的荷葉湊到這手指底下:“老夫人摸摸看吧,魚都在荷葉底下游呢。”
她猶疑地看著連翹的臉,盯了片刻,還是端起藥來全喝乾淨了。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所有的如釋重負都從連翹的笑容裡溢位來,一個婆子遞上來漱口用得蓋盅,連翹將痰盒端著,笑道:“老夫人漱漱口,就該歇著了。”老夫人慢條斯理地將水含在腮幫子裡,那樣子看上去的確像一條衰弱的魚。緊接著,輕輕地抬了抬下巴,連翹懂了這意思,便趕快把痰盒再湊得近了些,但是老夫人猝不及防地將一口水全都噴到了連翹臉上。幾個婆子在剎那間警醒了起來,做出要捆綁她的架勢,但是她又靜了下來,並沒有仔細欣賞連翹那張溼淋淋的臉,卻認真地盯著令秧,緩緩地道:“你把我的喜鵲弄到哪裡去了?”
“老夫人別急呀。”令秧強壓著厭惡,堆起來哄孩子的微笑,“喜鵲真的飛走了……”她知道自己語氣生硬,沒有連翹那麼自然。
“你為何毒死我的喜鵲?”老夫人困惑地盯著令秧,“它怎麼礙你的事兒了?你這淫婦。”
連翹像是被燙著了一樣,迅疾地挺直了脊背擋在令秧面前,兩個婆子上來把老夫人左右架起,其中一個婆子忙不迭道:“夫人千萬莫往心裡去,老夫人常常說些瘋話……”
“夫人咱們回去了。”連翹攬住她的肩,可是還是沒來得及——老夫人敏捷地一把攥住了令秧的手腕。做夢也想不到她居然有那麼大的力氣。令秧就像根蘆葦遇著狂風一樣,掙扎著倒向老夫人身邊去,一個趔趄,跪在了臥榻的邊緣,膝蓋被撞出好大一聲響動,她聽見連翹在驚呼,疼痛中,一個清晰的念頭湧了上來:先是老爺,現在輪到她了。——儘管她一點兒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筆糊塗賬。老夫人的聲音硬硬地擦著她的臉頰,老夫人說:“淫婦,那野種到底是誰的?”這句話像水銀一樣,灌進令秧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