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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有三里地,才到了一家飯館。有人嫌遠,發起牢騷來,領隊說:"全城也就十幾家飯館,這是最近的了。臨行時我就告訴過你們,要你們最好帶足乾糧,你們不信,責任就不在我了。"
我們進了那家飯館,很大的鋪面裡,竟然只有我們一撥客人。一個紅臉膛的男人懶洋洋地走過來,很不友好地掃了我們一眼,然後咕咕嚕嚕地跟領隊不知說了些什麼。女司機懂一點俄語,她對我們說,這傢伙嫌我們來人太多,不願意接待。我感到很納悶,哪有開飯店嫌客人多的道理呢?這也許是個國營飯店吧?女司機道:他懶,俄羅斯人都懶。我對女司機的解釋不以為然。那紅臉男人摔給領隊一份選單。領隊對我們說:沒有什麼好點的,只有紅菜湯、泥腸、黑麵包。大家說:就是這了,讓他快點。領隊笑道:每人一份,一千盧布。想快是不太可能的,希望大家耐心等待。於是我們就坐等。等了足有一個小時,廚房裡連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個紅臉漢子連面也不露。我們望著窗外,看到寬廣的馬路上,車輛很少,只有一些青年人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有的旅客等煩了,讓領隊去催。領隊苦笑著說:催也沒用。但她還是起身到廚房裡去了。一轉眼領隊就出來了,對我們說:鬼影都沒有一個。於是眾人都憤憤不平地走進廚房。果然沒有人,只見蒼蠅飛舞的案板上放著幾個西紅柿,牆角上還有一堆洋蔥頭。女司機抄起菜刀,剁得案板啪啪響。她大喊著:"瓦西里,瓦西里,你滾到哪裡去了?!"那個紅臉漢子從一扇小門裡應聲而出,身後跟著一個胖大的女人。女司機揮舞著菜刀,用半生不熟的俄語咆哮著。那男人的目光隨著老龍同志的刀刃轉動,嘴裡咕嚕著,好像是在解釋。我們問領隊:他說什麼?領隊苦笑道:"他說把我們要吃飯這事給忘了。"
我們只好出去坐等。我問老龍怎麼知道那男子名叫瓦西里,她說:"我叫他瓦西里了嗎?"過了大概半小時,紅菜湯上來了。每人一缽子,顏色不紅不黑,溫度不涼不熱,滋味不鹹不淡,胡亂喝了兩勺,便推到一邊去。又等了半小時,主食終於上來了。每人一根灰白的腸子,兩片灰色的麵包。腸子是腥的,麵包是黏的。愛吃不吃。我感到十分失望。我原以為能在俄羅斯吃到煮得燙手的土豆、烤得酥焦的麵包、燜得稀爛的小牛肉之類美食,沒想到竟然吃了些這個。讀了那麼多蘇聯和俄國小說,屢屢被書中描寫的那些美食吸引得饞涎欲滴,希望太大,失望便愈深。我對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印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