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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取对联,四婶说:“晚上了,又要吃饭呀,换什么画?”夏天智说:“你换你的!”自个却先坐到八仙桌边,等待把饭端上来。饭是包谷糁稀饭,四婶端到了桌上,转身自个端了碗在院里吃。夏风挂了对联,对联上写的是“博爱从我好;宜春有此家”,笑了笑,到厨房里还要端那碟木鸡。四婶说:“吃的稀饭,端木头干啥?”夏风说:“我爹就好这个。”端上桌了,也自己到院里来吃。
院子里有悠悠风,蚊子少,母子俩听见堂屋里夏天智把腿面和胳膊拍得不停地响,但夏天智不肯出来,他们也不叫他。四婶说:“他爱喂蚊子,让蚊子咬去!”夏风问起夏雨呢,也不见回来吃饭?四婶说:“鬼知道他死到哪儿了?八成又去金家了吧。”夏风问哪个金家?四婶说:“别人给提说过金莲的侄女。”夏风说:“噢。”四婶说:“你爹倒热火,他之所以盖院子呀,就是要成全这门亲事。我不同意!金莲她娘眼窝子浅,当初你和金莲的事,就是她不愿意,认为你是农民,她家金莲已经是民办教师了。现在她侄女又黏糊夏雨,咱是找不着人了,须金家不行?我惹气的是夏雨没脑子,整天往那儿跑,在咱家懒得啥事不做,却去人家那里挑水呀,担粪呀,勤快得很!”夏风问:“金莲现在干啥着?”四婶说:“和西街老郑家的老三结了婚,早不当‘民办’了,在村里是妇女委员,还是那个猴精样!”夏风说:“日子还过得好吧?”四婶说:“你管她好不好的,还没伤够你的心?”一只蚊子趴在夏风的后脖上,四婶说:“不要动!”啪地拍了一掌,她拾片树叶子把血擦了。
突然一声碗碟的破碎声。四婶朝堂屋说:“咋啦?”堂屋里的夏天智没回应,又是哐啷一声,好像在隔壁院子里响。接着是脚步,是喊叫:“四娘!四娘!”四婶问夏风:“是不是喊我?”夏风说:“是我菊娃嫂子。”四婶放下碗,说:“又打架啦!”
两人出了院门,月亮光光的,果然菊娃就在她家院门口被庆玉摁在墙上,菊娃还在喊叫,庆玉捂她的嘴,菊娃手脚乱动,却软得往下溜。四婶过去拉开了庆玉,恨道:“要打你往屁股蛋子上打,你是捂死她呀?!”菊娃喘不过气来,哽了半天才哭了,说:“四娘救我!”四婶又恨道:“你一回来不是骂就是打,你回来干啥呀!”庆玉说:“我在学校里口干舌燥地讲了一天课,黑来又掮了椽回来,进门累得兮兮的了,饭也没做,水也没烧,我是养活老婆呢还是喂了头猪?四娘你到屋里看看,看是家还是个狗窝,谁家的娃娃出来不干干净净,你瞧咱的娃像个土蛆!不说给娃们洗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