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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勾著指頭,讓你過去你就得過去,其實你要交警過來也很容易。他大聲命令著讓把架子車往路邊拉,又尋釁著說破爛沒有裝好,堅決不讓透過。於是我們開始說話。
喂,拾破爛的!
我叫劉高興。叫我名!
咦!是不是我還得給你敬個禮?
這倒不用。
你以為你開的是小車嗎?
這不是主要大街,交規上沒有說不讓架子車過呀!
喲,知道得不少麼?!
我仍是有文化的!
呸!有文化的拾破爛?
不拾破爛那當交警呀?!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不說了。
說!
嘿嘿嘿嘿。
給我貧嘴哩!這是啥?
你不認識簫?
拾破爛的帶個簫,滑稽!
你才滑稽,天都這麼熱了戴個手套!
放肆!
嘿嘿嘿。
嘿嘿啥的?
咱不就是想拉拉話麼?
誰想和你拉話?我忙得很哩!
眼忙著嘴閒著。
走吧走吧。
交警快活地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
此後的我,帶著簫的劉高興,每天都拉了架子車要經過那個十字路口與交警見面拉話,甚至讓交警定個時間,要專門來吹一次簫。我說:為你而簫!
這一天,是約好了來吹簫的,我拉著架子車剛一冒頭,交警就給我擺手。我以為他在打招呼,也擺擺手,小跑近去,他卻說快把架子車往背巷裡拉,今日這條街戒嚴啦!交警又恢復了那種兇狠,對著一位說了句“擾民”的年輕人大聲喝斥,並將小車上的鑰匙拔下來。
西安城裡動不動就戒嚴了,因為它是個歷史文化名城,外國的元首或是北京的什麼大官來,從飛機場到市裡最豪華的賓館必經街道和必經街道的所有路口就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任何車輛和人群都不得透過。
我拉了架子車往背巷裡鑽,還一邊給那些蹬三輪車送煤的,送瓶裝水的,送奶和推銷盜版書刊的,說:戒嚴啦!戒嚴啦!推銷盜版書刊的是個塌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去你的吧,瞧,那兒有垃圾桶哩!
我當然已經看見了前邊有垃圾桶的,是一排兒三個,我一入巷口就看見了。但塌鼻子的態度令我反感:還瞧不起拾破爛的,推銷盜版書刊你就是文化人了?呸!你往大街上去吧,看交警讓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