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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問一句先生,茫茫世間,安有純善無邪,安有極正無惡!?不為善,不為正,便活該去死麼!”
舉座皆默。
沒有人會想到,陰狠狡詐的東廠提督竟出身清流世家。更沒有人想到,他的身上竟揹負著如此血海深仇。座中諸臣,有不少曾與謝秉風同朝為官,一同吃過席面,一同狎過優伶,酒足飯飽,也曾互稱一句世兄老弟。若論資排輩,沈玦當喚他們一聲世叔。
寂靜之中,沈玦撩袍緩緩跪了下來,解開頜下組纓,摘下描金烏紗曲腳帽放在地上,深深磕了下去。他什麼話兒也沒說,只靜靜跪著,手肘間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龐,沒有人看得見他的表情。只是沒來由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他肩上鐵一般的沉重的悲哀,像霜華落了滿頭滿身,枯冷哀憐。
戴聖言大慟不已,垂下眼睫,落下淚來,“我自問平生未曾犯過什麼大錯,卻唯獨愧對一人。我曾許他方寸安寧,答應護他安穩,卻依舊讓他獨自面對滅門慘禍。一步錯,步步錯,流落街頭,入宮為宦,認賊作父……他誤入歧途,豈非我之過錯!?我又有何資格審他?”
戴聖言低頭看著兩個青年的脊背,他們深深伏在塵埃裡,一動不動。戴聖言苦笑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扶著翹頭案的案沿,彷彿一瞬之間蒼老了數十歲。他原本就已經夠老了,可現在大家忽然覺得他不僅老,而且快要死了,那瘦弱的脊背深深佝僂著,而且越佝越下,最後順著案腿滑了下去。
“戴大人!”大家驚呼。
錦衣衛衝上去抱住老人,方才在外面為徐若愚準備的太醫趨步進來,為老人診脈。午門前霎時間亂了,沈玦想要上前看看戴聖言,可是人群阻隔了他和那個垂死的老人,重重人群如同他這些年走出的山山水水,終於讓他和老人天各一方,再難靠近。
錦衣衛把戴聖言送上馬車,送回戴聖言在京城賃下的小宅。那是一條清冷的衚衕,單門獨戶,門扉上貼著褪了顏色的福紙,兩邊的楹柱上還有兩張破爛的春聯。院裡院外站滿了跟過來的官員,都在等在裡頭診治的太醫的訊息。
沈玦站在廊中,默默等著。沒人過來和他說話,他的四周自動清出一片空地,所有人離他遠遠的,假裝看不到他。其實他們沒什麼兩樣,可是好像只要不和沈玦站在一起,自己就還是清流君子,依舊昂首挺胸,可以立於天光之下。
“少爺……”他的身後,夏侯瀲低聲喚道。
他沒有應,他覺得很累,累到說不出話。他其實有點渴,腿也有點痛,可是他不想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