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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玦傳令,漕運貨物均需上報衙門才可放行,清查各州府碼頭水驛貨物,廠衛設關卡逐個搜檢,得極樂果則就地焚燒。凡有發現服食極樂果者,關入大牢強制戒藥。然而極樂果含有躑躅花毒性,斷藥則七竅流血,四肢麻木。許多人受不了戒藥抓心撓肝之苦,乾脆在牢房自盡。衙役第二天開啟牢門一看,已經屍堆如山。
屍體一抬抬從大牢搬出來,丟入亂葬崗。各地民怨漸起,甚至有暴民衝擊大牢。地方官無奈,只好把人都放出來。因為這件事,沈玦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在內閣和幾個閣老商議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決出個章程來。
服食極樂果的人不能抓,伽藍刺客還得繼續查。夏侯瀲領著番子沿著裡坊衚衕挨家挨戶清查百姓戶帖戶籍,流民統統押入大牢核查原籍,身份不明的人則押進東廠審訊,果然揪出不少伽藍暗樁。大街上百姓們一看見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帶著烏壓壓一群番子騎馬奔過,立馬退避三舍。
正因此,改名兒也沒用了,東廠大檔頭沈瀲照樣進入了刺客的視線,登上了伽藍擊殺令。半個月的工夫,夏侯瀲遭遇了五次刺殺。常常是在路邊茶攤歇歇腳,屁股還沒坐穩頭頂便有一把刀紮下來,現在夏侯瀲連睡覺都抱著刀。第五次竟遭遇了牽機絲,幸虧夏侯瀲警覺,回家路上一路舉著火把才發現藏在空氣裡的殺器。
只不過換了個名兒也有點兒好處,如果伽藍得知沈瀲就是夏侯瀲,恐怕會直接把迦樓羅派過來。
這些破事兒夏侯瀲都嚴令禁止下屬上報給沈玦,偶爾負了傷便回家換身乾淨衣服再回東廠。
過了年關仍是天寒地凍,零零落落飄著雪。夏侯瀲所剩無幾的積蓄都託驛站捎給了十七的妻兒,舊襖子破了個洞,棉絮都飄沒了。沒錢買新襖子,又不好意思上沈玦那去要,只得乾熬著。
夏侯瀲哈著手跺著腳去點卯,迎面遇上幾個同僚,紛紛作揖道了聲“小沈大人”,夏侯瀲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他們的背影,沈大人就沈大人,幹嘛加個“小”字。沒往心裡去,拐個彎又碰見沈問行,夏侯瀲眼前一亮,沈玦來東廠了麼?
沈問行笑嘻嘻走過來,“哥哥這是要去找乾爹呢?”
“今天嘴怪甜的,怎的叫起哥哥來了?”夏侯瀲一面走一面道,“督主在值房?正好我去述職。”
“是在值房批閱最近的公文呢,攢了好一堆,今兒應該就在東廠待著了。”前面就是值房了,沈問行微微放慢了腳步,笑道,“雖說我認乾爹認得比哥哥早幾年,但哥哥年紀比我大,是該叫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