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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無法表達的方式感動了我。”棕色的液體順著他光潔的下巴流了下去。
哈羅德扭頭看向一邊,想站起來,但意識到這樣不行。畢竟他吃了人家的茶餅。但同時他又覺得這樣目睹他人的無助也是一種侵犯,而人家對他可是和藹大方、禮貌優雅的。他真希望那男人沒有弄灑手中的茶,又希望他會擦掉,但他沒有。他只是坐在那裡,任茶水流下,一點都不在乎。那茶餅眼看著就要毀了。
那男人艱難地繼續下去,語速慢下來,慢慢變成隻言片語了。“我會舔他的運動鞋,這是我們會做的事情之一。但我今天早上才發現他的鞋子腳趾那個位置穿了個小洞。”他的聲音顫抖起來,“我想給他買一雙新的,又怕冒犯了他。但我又忍受不了他穿著破了的運動鞋走在街上,他的腳會溼的。我該怎麼辦?”他的嘴緊緊抿起來,彷彿在努力把即將噴湧而出的痛苦咽回去。
哈羅德想象著火車站月臺上站著一個紳士,穿著時髦套裝,和旁人看起來一模一樣。全英格蘭的紳士都是這樣的,一個個買著牛奶,給自己的汽車加著油,或者正在寄一封信,但沒人知道他們內心深處揹著的包袱。有時他們需要付出簡直不為人道的努力來扮演“正常”,每天都要裝,還要裝得稀鬆平常。那種不為人道的孤獨感。又感動又慚愧的哈羅德遞過去一張餐巾紙。
“我想我還是會給他買雙新鞋的。”哈羅德說。他終於抬起眼看著銀髮紳士。他的虹膜是水藍色的,眼白的地方都紅了,看著就覺得痛。哈羅德的心像被什麼咬了一下,但他沒有移開眼神。兩人就這樣對坐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直到哈羅德心中一亮,笑了起來。他明白了,在彌補自己錯誤的這段旅途中,他也在接受著陌生人的各種不可思議。站在一個過客的位置,不但腳下的土地,連其他一切也都是對他開放的。人們會暢所欲言,他可以盡情傾聽。一路走過去,他從每個人身上都吸收了一些東西。他曾經忽略了那麼多的東西,他欠奎妮和過去的那一點點慷慨。
那位紳士也笑了。“謝謝。”他擦了擦下巴、手指,然後是杯沿,“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但我很高興今天遇見了你。我很慶幸我們說了話。”他們握握手,分開了,將沒吃完的茶餅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