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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使人想起賈寶玉林黛玉的屢次爭吵重圓。這兩場比高亞白尹痴鴛二才子的愛情場面都格調高些。
華鐵眉顯然才學不輸高亞白尹痴鴛,但是書中對他不像對高尹的譽揚,是自畫像的謙抑的姿勢。口角後與孫素蘭在一笠園小別重逢,他告訴她送了她一打香檳酒,交給她的大姐帶回去了。不論作者是否知道西方人向女子送花道歉的習俗——往往是一打玫瑰花——此處的香檳酒也是表示歉意的。一送就是一箱,——十二瓶一箱——手面闊綽。孫素蘭問候他的口吻也聽得出他身體不好。作者早故,大概身體不會好。
當時男女僕人已經都是僱傭性質了,只有婢女到本世紀還有。書中只有華鐵眉的“家奴華忠”十分觸目。又一次稱為“家丁”,此外只有洋廣貨店主殳三的“小家丁奢子”。
明人小說《三言二拍》中都是僕從主姓。婢女稱“養娘”,“娘”作年青女子解,也就是養女。僮僕想必也算養子了。所以《金瓶梅》中僕人稱主人主婦為“爹”“娘”,後世只升格為“爺(爺)”“奶奶”。但是《金瓶梅》中僕人無姓,只有一個善頌善禱的名字如“來旺”,像最普通的狗名“來富”。這可能是因為《三言二拍》是江南一帶的作品,保留了漢人一向的習俗,《金瓶梅》在北方,較受胡人的影響。遼金元都歧視漢人,當然不要漢人僕役用他們的姓氏。
清康熙時河南人李綠園著《歧路燈》小說,書中譚家僕人名叫王中。乾隆年間的《兒女英雄傳》裡,安家老僕華忠也用自己的姓名。顯然清朝開始讓僕人用本姓。同是歧視漢人,卻比遼金元開明,不給另取寵物似的名字,替他們儲存了人的尊嚴。但是直到晚清,這不成文法似乎還沒推廣到南方民間。
年代介於這兩本書之間的《紅樓夢》裡,男僕有的有名無姓,如來旺(旺兒)、來興(興兒),但是絕大多數用自己原來的姓名,如李貴、焦大、林之孝等。來旺與興兒是賈璉夫婦的僕人,來自早稿《風月寶鑑》,賈瑞與二尤等的故事,裡面當然有賈璉鳳姐。此後寫《石頭記》,先也還用古代官名地名,僕名也仍遵古制;屢經改寫,越來越寫實,僕人名字也照本朝制度了。因此男僕名字分早期後期兩派。唯一的例外是鮑二,雖也是賈璉鳳姐的僕人,而且是二尤故事中的人物,卻用本姓。但是這名字是寫作後期有一次添寫賈母的一句雋語:“我哪記得揹著抱著的?”——賈璉鳳姐為鮑二家的事吵鬧時——才為了諧音改名鮑二,想必原名來安之類。
《海上花》裡也是暗合制。齊韻叟的總管夏餘慶,朱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