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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失蹤前的幾天,問我媽媽:“你是不是更喜歡你的小兒子啊?他又懂事又聽話。你看我的兩個兒子,我跟他們媽媽吵架,老大就杵在那兒繃著臉不說話,小的就會到他媽媽那邊笑笑,再到我這邊笑笑。你看弟弟不就是像我那個小的那樣嗎?”我媽媽生氣地說:“我對你們都是一樣地疼愛!”媽媽告訴我這件事時,我說:“他是擔心你們會嫌棄他。”媽媽那邊激動地說:“他是我兒子!我怎麼會嫌棄!”當我三十歲時,我會想起他的三十歲,也會想起我爸爸的三十歲。我們一個個穿過這個時間的節點,奔赴未來的生活。我常常為我父母而心疼,他們養育了兩個他們無法理解的孩子。他們至今在期待一個安全而平坦的人生。哥哥最後一次電話跟我說:“我在家,根本不敢看媽媽的眼睛。她的眼睛叫人害怕。”
以前沒有電話時,每回收到在外讀書的哥哥來信,爸爸都要回信。常常是他和媽媽在房間剝棉花,我趴在桌上拿著紙筆,他口述一句我寫一句。經常是這樣開頭的:我兒,收到你的信了;結束的話也是固定的:錢省點花,好好讀書,出來為國家社會多做貢獻。媽媽會添一句:飯要吃飽!我也會添一句:帶點書回來看!現在雖然我不寫信了,但是我會不斷髮簡訊給他:“我想生活總是這樣,壞一點,好一點,再壞一點,再好一點,好好壞壞之中,人變得堅韌起來。就這樣,不至於好到哪裡去,也不至於壞到哪裡去。時間繼續往前走,日子繼續往前過。在反覆折騰中,對於人生的各種境遇,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都有了豐厚的體會。領受屬於我生命的獨一份,並去過好它就可以了。”我希望他能看到這段話。而我最希望的是看到他回的簡訊:“弟弟,我沒事。祝你生日快樂。”
無法隱居的人
文 / 毛利 專欄作家 毛利
2009年,我在北京待了整整一年,到最後一個月,我覺得情況糟透了。天氣太冷,脾氣逐漸變壞,我和朋友在三里屯的小酒吧喝酒,已經沒有任何男人給我們買酒。某一天我站上藥店的體重秤才發現,男人絕不是好心腸的瞎子,我們只好寂寞地自掏腰包,互相請對方喝一輪。
聖誕節前後某天,我穿著羽絨服(暖氣不足)躺在出租屋的床墊上,翻著一本比爾·波特的《空谷幽蘭》,翻到第五頁我決定打包行李滾出北京,也去找個地方隱居一次,徹底地,淨化身心,戒掉電話網路各種不良習慣。我想象自己從那個縹緲無人的山谷中出來時,已經是個如蒼井優一樣明亮纖細乾淨的女孩,而不是眼下這副臃腫肥胖痴呆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