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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維諾和博爾赫斯這樣的作家喜歡將靈魂深處的事物比喻成圈套或陰謀,因為那是對於你所習慣的事物的徹底背叛。這種背叛同政變很相似,其轉折往往不可預測。人一旦捲入進去,就只能放棄慣性的判斷,追隨事變的程序。所以又說是圈套或陷阱。閱讀者和寫作者同屬在世俗中“心死”的人,他們願意進入這種圈套去經歷心靈的洗禮——掙脫常識,追隨感覺。
<b>假如一位旅行者在冬夜</b>
第一個故事是關於人自願歷險,經歷絕望的故事。事件發生的地點是在那種不知名的小鎮火車站,時間不明。男主角則是身份不明的“我”。切斷時間和空間,將講述懸置的方法,大大地解放了作者的想象力,使得文字的張力發生了飛躍,每一句話都不離藝術的本質。可以感到,作者的發明並不是經過理性的思考而產生的,他只不過是跟著感覺走,不知不覺就進入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一個小鎮,也是靈魂的入口。從敘述本身來看,又有點像一頭扎進深淵——另一種永恆不變的時間。
這是一個一切都看不透的地方,周圍無比黑暗,小酒吧裡雖有燈光,但空氣中煙霧騰騰,使人即使要看也睜不開眼,即使睜開了眼也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竄動。微弱而模糊的背景裡有些喃喃低語,也許可以聽懂某些字句,但聽不懂它們的意思。像所有這些小站一樣,那裡有一個電話亭,但不論男主角往裡頭投多少硬幣,對方也不會來接電話。對這個地方“我”很熟悉,可從未來過。讀到此處,作為一名卡爾維諾的讀者的我也不由得想到,這個地方我也像書中的那個“我”一樣很熟悉(在卡夫卡、但丁等人的作品中),但我也同樣從未來過。男主角“我”手裡推著一個方形旅行箱,這個箱子是一個致命的道具,它連線過去,指向未來,它是這個陰謀事件的物質基礎——雖然主人公暫時擺脫了時空來到這個過渡的空白地帶,但過去的一切並沒真正消失,它被壓縮在一個箱子裡頭,他不得不將它時刻帶在身邊。這個箱子就是卡夫卡的《美國》中卡爾從家鄉帶出的那個箱子的新版本。這種箱子既不能寄存,也不能丟棄,“我”必須重新找到被強行切斷的聯絡,完成一次生命的過渡。
但是問題出現了:由於過去的那沉重的債務,現在“我”已不想再進入生活;並且“我”也不想死。“我”該怎麼辦呢?當男主角站在車站門口猶豫不決之時,陰謀中的逃亡已被他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
事實上,這一點是確定了的:我要穿過這裡而不留下痕跡。可是我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