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帶一包葡萄乾給我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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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木門,幫我買早飯。我呆呆看著葡萄藤,突然眼淚衝出來,放聲大哭,哭得比打針更加撕心裂肺。
一週前的大清早,外公躺在床上,我跟著媽媽去看望他。他呼吸又低沉又帶著細微的哮喘,像破爛的風箱。我坐床邊,說,外公,我去上學啦。外公臉轉過來,沒有表情,連那麼深的皺紋都靜止不動。我大聲喊,外公,我去上學啦。外公的手靠著棉被,枯枝一般,毫無光澤,佈滿老年斑,很慢很慢地舉起一點點,抓住我的手。我傻傻看著外公的手,說,外公,你怎麼啦?外公聲音很小,再小一點,就跟牛郎織女的情話一樣聽不見了。他說,好好上學,外公要走了。我說,要不是我媽太兇,我才不要上學。他說,外公要走了,看不到你上大學了。我大聲說,上他媽的大學!我回過頭,看見站身後的媽媽,她臉上全是眼淚。我又把頭低下來,看見外公的手,抓著我的手,不情願地說,好吧,上大學就上大學。
一週後的下午,我跟著長長的隊伍,落在最後面,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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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照常上學,放學。路過河堤的井,瘋子已經不見了,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高年級的同學說,他半夜掙脫,可能死在哪個角落吧。我慢慢走近那口井,心裡撲通撲通亂跳。我想看一眼井底,會不會看到外公,這樣他就能出來了。我心都要跳出喉嚨,艱難地磨蹭在井旁,哆嗦著往下低頭。
井口寒氣直冒。沒到黃昏,陽光不算耀眼,照得井底很清楚。井水很乾淨。井水很明亮。我只看到了自己。我只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腦袋,傻乎乎地倒映在水波里。都是騙人的。我趴在井口,眼淚一顆一顆掉到井底,也不知道能否打起一些漣漪。
幾天後,我們全家送姑姥姥,送到小鎮那個只有一座平房的車站。姑姥姥這次一個人來的,只帶著一個軍用行李袋,貼著紅五角星。她放下袋子,用手帕擦眼淚,跟外婆說,妹妹,這次我們就真的可能再也見不上面了。外婆雙手握住她的一隻手,哭得說不出話。姑姥姥說,妹妹,你讓我抱一下。姑姥姥和外婆擁抱,兩個老人的身影瘦小而單薄,風吹動白髮,陳舊乾淨的衣服迷濛著陽光,和灰濛濛的車站一起留在我記憶裡。
姑姥姥開啟行李袋,掏出一塊布,放進外婆手心,說,妹妹,這是當年哥哥送給我的,玉鐲子,是哥哥給我的嫁妝,留在老家吧。人回不來了,大概會死在外邊了,把當年嫁妝留在老家,你替我放在哥哥床邊的櫃子裡。我站一邊,莫名其妙嚎啕大哭,喊,為什麼回不來?為什麼回不來?不是有喜鵲可以搭